随着这句话落地,还有些嘈杂的大礼堂瞬间鸦雀无声。
名医们先是愣了一下……樊教授是老糊涂了吗,明明同台竞争的是许秋和赖珊,怎么把岑教授扯进来了。
但随即,想到进场时樊教授等人的脸色,他们才猛地反应了过来。
换人了!
难怪曹函育几人是这幅表情……岑红竟然要亲自跟许秋比!
这一刻,众人脑海中都闪过一个念头。
不可能!
岑红坐镇腹腔镜切除领域已经三十多年,业内都罕有能比她做得更好的,甚至可以直接断言没有一人!
而且,她可没有“对经腹切除术不熟练”这种短板。
岑红二十七岁时,一手经腹切除就已经闻名省内外,以此为跳板进入协和医学院,后来复旦附属妇产科医院又以国家级课题和百万级别的经费聘请她,最终岑红考虑到协和能提供的经费有限,跳槽来到复旦附属妇产科医院……
岑红的前半生,完美地诠释了一句话——牛逼的人不需要靠平台,她自己就是最大的平台。
因此,岑红离开协和这个金字塔顶尖的医院后,不仅没有就此泯然众人,反而靠着魔都市和复旦附属妇产科医院给的四百万经费,开始向腹腔镜领域进军。
那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四百万。
之后就是一代妇产科腹腔镜带头人的传奇故事了……
直到今天,哪怕岑红已经是腹腔镜下切除领域的第一人,但她在经腹切除的地位依旧不低,虽比樊教授差一筹,却也只差一筹。
这种全能型的医生……许秋拿什么比!
想到这些,名医们都开始摇头叹息……凉了凉了,本来就很悬,这下子许秋彻底没有胜算了。
“樊教授这是要打抱不平吗?”面对着责问,岑红不慌不忙地开口道。
她靠着椅背,神态放松,继续道:“樊教授若是觉得不公平,也可代许秋手术。”
这话一出,全场再次陷入寂静。
樊教授则气得脸都涨红了……经腹切除术的难度摆在这里,他一直奔走于宣传这项技术,注重理论而轻实践。
虽然他本身就极擅长经腹切除术,但许秋对该术的改良也是真的大,没有系统的学习难以驾驭。
樊教授若是真上台了,做肯定能做,胜过赖珊也不算难,但现在面对的是岑红!
大礼堂内,其他名医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
带着同情看了一眼樊教授,随后望向许秋,心里长吁短叹……只能自求多福了。
“许秋,还要继续做手术吗?”樊教授不想再跟岑红掰扯,转而看向许秋。
满脸不平的曹函育也看了过来,使劲地给眼色,暗示许秋可以拒绝。
以岑红的地位,抢了赖珊的名额跟许秋比,已经很离谱了,自然不可能穷追猛打。
但让所有人意外的情况出现了。
许秋几乎没有犹豫,他当即答应了下来,道:“请岑教授指教。”
樊教授瞳孔收缩了一下。
岑红则无比诧异。
她原以为许秋会抵触,甚至直接开口拒绝,却没想到对方在面对自己时竟然没有表现出任何惧色。
“不错,心性极佳,你如果能成长起来,必然能成大医。”
岑红评价了一声,心情已是好到了极点。
她越看许秋越喜欢,最后说道:“许秋,跟着我去钻研腹腔镜吧,我打算把经腹切除融入进来,以你的手术理论为基础,搭建一套更加完善的腹腔镜切除指南!”
樊教授一听就急眼了,道:“许秋得继续在经腹切除深研,而且什么叫经腹融入你们腹腔镜,明明是腹腔镜仰赖经腹的综合基础能力!”
被夹在中间的许秋扯了扯嘴。
好消息是,两人确实都没有非黑即白的学术斗争了。
坏消息则是,现在争论的重点变成了自己应该跟着谁、到底是腹腔镜为主还是经腹切除为主……
……
几分钟后,病历讨论会正式开始。
一共六位病人,各种检查报告、病史等等都事无巨细地放在屏幕中。
同时,许秋和岑红桌子前方也分别有一份文件,正是这六个病人的病历资料。
一号病人:
女,四十七岁,是从蘑菇省赶来的。
今年七月份,一号病人突然发现月经量增多至原来的两倍不止,因为没有痛经,周期也没有变化,因此没有过多关注。
直至两个月前,病人开始出现右侧腹部的剧烈疼痛,才送至当地三甲医院的急诊科。
后来又逐渐出现呕吐、肛门坠胀感等等症状,抗炎无效后深入检查,最终怀疑是子宫多发性肌瘤。
当地医院没有处理的能力,便往上转,最后送来了复旦肿瘤院。
到这边后,又做了几项检查。
超声确认病人子宫形态失常,存在多个低回声团,还有不少无回声团,并且两侧的卵巢也受到波及……
这个病人的话,做经腹切除或者是腹腔镜都没问题。
此时,岑红也正好看完了一号病人,她抬起头来,问道:“如何?”
许秋脑子里已经有一套完整的手术方案,他一边比对着手里头的详细检查报告,一边斟酌道:“这个病人的确是多发性子宫肌瘤。”
岑红点头,继续问道:“你打算怎么做,全子宫切除还是次全切?”
许秋道:“次全切就可以了。病人的低回声团主要分布在右侧壁,而卵巢的无回声团则主要在左侧卵巢,理论上还能保住一部分,至少右侧的卵巢等附件能保住。”
岑红心里一惊……几分钟内就做出如此精准的判断,这真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医生?
不过心下虽然吃惊,岑红脸上却没什么变化,点头道:“这个病人的话,超声就发现子宫形态失常了,而且肌层回声不均匀,我怀疑内部的腹腔黏连很严重。
“虽然做经腹、腹腔镜都可行,但手术难度都会大上不少。”
许秋沉吟着点了点头,如果单纯从选择手术对象来看,一号病人的确不是一个好选项。
病情虽然稳定,但腹腔内却大概率是一塌糊涂,属于是看着能轻易拿捏,实际上却很容易因为黏连翻车的类型。
岑红则始终在关注着许秋的脸色变化。
当发现对方也看出了这一点时,她心里的吃惊之色更甚。
哪怕是后边的不少名医,在见到一号病人时可能都会看走眼,误以为这个病人病情稳定、手术简单……但许秋竟然看出来了?
他哪来的如此离谱的手术经验!
这一刻,岑红的表情突然凝重了起来……她终于意识到许秋似乎真的很不简单。
……
随后,两人又看向另外五个病人。
第二位就是一个二十八岁的年轻女性了。
检查结果已经很明确:家族遗传性子宫肌瘤。
病人的妈妈在十多年前做过手术,摘除了子宫;病人的小姨子也做过类似手术,而她的外婆则死于子宫肌瘤。
这种古怪的情况,按理说只要是有医学背景的人,都能意识到不对劲了,肯定会做出提早预防。
但可惜的在于病人家里没有任何一个跟医学有关的人,再加上病人妈妈、小姨观念很传统,觉得没了子宫是很丢人的事情,一直藏着掖着不肯让其他人知道。
这才导致病人对自己的情况一无所知,直到兜兜转转查了一个多月,确诊子宫肌瘤,跟父母摊牌时,病人的母亲才说起这件事情。
二号病人很是年轻,再加上没有结婚生子,保子宫的意愿非常强烈。
然而她的病情也不太乐观:子宫后位、体积增大、形态失常,内膜足足有14mm厚,回声同样不均匀,肌层更是布满了低回声。
宫底后壁、右前壁近粘膜下、前壁、后壁等均有回声,都是子宫肌瘤。
如此大量、分散的肿瘤,其实更适合做开腹手术。
因为只有打开腹腔,才能直观地看到子宫的情况,找到所有可能的病灶。
毕竟影像是有一定局限的,从影像中看到的结果,和打开腹腔后的具体情况终归是有所不同。
然而,她的情况却非常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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