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一道劲风卷过,似有形的重锤一般,将牛二整个人都砸进了旁边的土墙里,骨骼碎裂之声清晰可闻!
“杀,杀人啦!”
一个吓破胆的泼皮,尖叫一声,转身就跑。阴十全以冰冷的目光瞪视过去,却没有再加阻拦。而其余泼皮看准机会,自是一哄而散,逃跑过程中,偶有回头的,看到土墙废墟里那一滩烂肉,无不庆幸。
有人帮忙挡刀,还打听到了之后博彩的关键信息,之后巷子里的人是死是活,根本没有所谓了!
另一边,阴十全看着巷子里所剩无几的,瘫软在地动弹不得的泼皮,皱了皱眉,一挥衣袖,将他们全都卷到了老远之外,而后才用异常复杂的目光看着那个眼中再无油滑之意的少年人。
“坚儿,你……”
少年人低着头一言不发,但一言不发本身却胜过千言万语。
而这千言万语,便似千刀万剐一般,令阴十全倍感痛苦。
眼前这名为简至坚的少年,是本地的大胜观信众之中,他最为看重的一个。虽然修行天赋平平,却胜在手段灵活而心智坚毅,更难得是他自幼父母双亡,全赖大胜观抚养长大,而他阴十全,更是如同简至坚的养父一般。
所以,他从来想过,简至坚居然会背叛他。
背叛的理由……其实是很充分的,少年人或许可以不为利益所动,却总是难以抵挡青春年少的萌动,更何况简至坚这般自幼生活在困苦伶仃中的人,这一点他在收养对方时就有所料,也考虑过适时给他些磨练,让他心智更加无懈可击,可惜终归还是晚了。但无论什么理由,背叛就是背叛,在如今这个大胜观逆势而动的时点里,就更是绝不能宽容。
“坚儿,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简至坚抬起头,语态艰难地说道:“只盼香主大人,能帮我照料好……”
“好,我答应你。”
说完,阴十全再次挥动衣袖,而巷子里也再没有那年轻人的身影……待放下手时,阴十全的手臂已经抑制不住地在微微颤抖,然而就在他强忍心痛,将要离开时,忽然头顶一阵强光闪耀,几道捆束的绳索更是当头罩来。
阴十全下意识挥动衣袖将绳索挡开,但很快便有更多的强光照来,同时一个个浑身披甲灵光的捕快也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大胆逆贼,竟敢当街行凶,还不束手就擒!”
“阴十全,不许动!”
“阴老爷子,冷静一点,有什么内情,还请跟我到府里说。”
最后,马常薛缓缓显出身形,他的面色依然温和,语气也不严厉,但此时此刻,他手中那那口利剑,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加有力。
阴十全目光扫视四周,不由就是冷笑:“你们,筹备多久了?勾结了多少外人?这些穿着捕快衣服的人里,可有不少陌生面孔吧?”
“逆贼住口!”
伴随一声厉喝,又一道绳索捆束过来,与此同时,人群中又有人暗中拔出了寒芒四溢的飞剑,只待阴十全再有反抗,便不再留手。
然而,一向死硬的阴十全,却没有抵抗,任由绳索落在身。
实际,在他亲手处置过叛徒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顽抗的心思了。两个多月时间里,他已经竭尽了全力,动员了每一个能够动员的信众,联系了每一个能够联系的乡绅,然而结果依然不可挽回地向着他最不愿看到的方向步步倾斜。
那些早早被博彩的暴利迷了心窍的地痞流氓自不必说,马常薛等官吏的态度也一向摇摆,更不能指望……至于其他寻常百姓,正因为是寻常百姓,才更不可能抱着什么顽固的观念去忤逆大势,所以这段时间来,他早就见惯了阳奉阴违,那些平日颇受大胜观关照的人,表面承诺绝不媾和,但私底下还是会悄咪咪地打探,那个能发家致富的九尊大赛,到底是什么名堂。
而一些去过郡城,见过十方明镜的人,更往往情不自禁地吹嘘镜中的见闻,渲染那幻境绘卷中的种种瑰丽景象。
直到今天,就连他视如己出的简至坚也选择了背叛,阴十全就知道,自己已经满盘皆输了。的确,简至坚并非故意背叛,但恰恰因为他并非故意,才更说明如今的局势已经到了任何人都可能被侵蚀的地步。
比如说,自己来到这深巷捉人,结果转眼间就暴露位置,被马常薛带人围堵,反而该负责接应自己的信众却杳无音讯,这其中的意味,更是不言而喻。
一时间,阴十全只感到举世皆敌,面对滔滔大势,自己已经独木难支了。
――
新恒西方各郡,的确竭尽所能抵抗到了最后,如阴十全这般的大胜观余党,更是进行了一番不惜自我牺牲的“可歌可泣”的挣扎。然而在历史大势之下,这些微的抵抗甚至不足以被史官正眼相看。
从新恒朝廷引入仙盟太虚幻境,到国境内最后一个村落竖起十方明镜,总共用时不过区区三个月。宰相夏侯鹰呈交给皇帝甘奉仙的奏折中如此形容幻境的推广工作:势如破竹。
三个月时间里,新恒境内已到处都是太虚幻境的痕迹,甚至位于首都繁城的大人物们,已经开始抢先试用起了仙盟特供的高档离神散,亲身沉浸到了幻境之中。
而与此同时,来自明州以外的无形之力,也缓缓渗透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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