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位于山野之中,却并非贫苦之地,反倒是金陵富庶之地,许多豪绅皆在此处购买地皮建造宅院,与山川草木为伴,动物鸟鸣为邻,是修身养性颐养天年的好地方。
是以此处又被称作为“富安山”。
斗拱飞檐红墙绿瓦,悬挂烫金镂空雕花牌匾,上写“诸葛”二字。
诸葛沉敲响门,很快便有管家开门,见到来人,露出笑颜:“原来是公子来了,我们家公子恭候多时了。”
“嗯。”诸葛沉微微颔首,随着老管家进去。
庭院甚是讲究,一重风景一重天,陆斩看到庭院里栽种着许多名贵花木,花木绕着潺潺清泉,是自山野之中引来的山泉水,泉水拍打石头叮咚作响,比之丝竹管弦更加悦耳。
诸葛沉低声道:“这是我远房叔伯的家,叔伯常年在外做生意,家中只有我那位哥哥,名叫诸葛青崖。青崖兄长跟叔伯一脉相承,皆喜貌美女妖,叔伯年轻时,甚至纳了几位女妖入门,生活十分和睦。青崖兄长受此影响,玩的也就比较花哨。”
陆斩:“……
也怪不得想要丹药,跟妖物厮混造成的亏空,可不是普通医师能补回来的。
谢春严惊讶:“纳女妖进门,女妖们跟正妻和睦相处,简直闻所未闻。”
诸葛沉道:“谁说不是呢,不过后来因为打麻将闹掰了,女妖们说我那位婶婶使诈,不尊重牌局,一怒之下都跑了。为此我叔伯气愤不已,又不能轻易休妻,只得另辟蹊径,在外找到了些风骚、爱玩、却不害人的好妖怪,家里外头两头跑,他也不嫌劳累。”
陆斩:“……”
谢春严的求知欲久违的开始旺盛,但又不知从何求起,只得满脸敬佩的感慨:“真是我辈楷模。”
……
绕过葱郁花树环绕的九曲长廊,行过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终于来到这栋大宅的正厅。
正厅宽敞明亮,看似并无太过华贵的摆设,只摆了几张红木椅,几道清雅屏风,实则低调奢华,银色的烛台没有烛,放着几颗明珠,明珠光辉灿灿,照的整个正厅都十分亮堂。
“这位便是小沉提到的陆斩陆大人吧?在下诸葛青崖,久仰大人大名。”诸葛青崖身着华服,笑容和煦,只是面色虚白,印堂隐有黑雾缭绕。
确实肾虚,且是被妖物缠身所致,看来今晚要有额外收获…陆斩微笑道:“诸葛兄不必客气,此番前来还是为了丹药一事。”
按照正常流程,求药者应当是主动登门,但诸葛青崖是向诸葛沉所求,而诸葛沉听闻陆斩诛杀一头虎妖,便顺势求了虎鞭丹,又因为牵扯到黑市,这才是让陆斩登门。
这种流程有些冒犯贵客……诸葛青崖讪笑道:“大人何苦亲自跑一趟,让小沉前来知会我一生,我亲自登门才是。”
话罢,诸葛青崖从身后摸出来一口红木盒子,打开后便看到金光灿灿,赫然是十锭金元宝。
厅内燃着清幽檀香,闻着便令人安心,谢春严不喜这些客套寒暄,本有些兴致缺缺,可眼下看到这金元宝立刻便不困了,整个人都坐直些许,目光有些惊讶。
“我听小沉说了,妖类适合炼壮阳丹的甚少,而虎妖便是其中佼佼者,我曾在黑市探过,一枚品质上乘的虎妖丹有价无市,这些报酬还请先生笑纳。”诸葛青崖将盒子恭敬的放置陆斩面前。
大周商人虽不似其他朝代那般低微,但却是比不上官身,镇妖师虽然没有正经官衔,却又与百姓息息相关,不管贫苦百姓亦或豪绅富户都有来往,不可不尊。
我就喜欢你这种坦率的人……陆斩并未推诿,将红木盒放进灵戒之中,拿出一枚白瓷瓶,道:“这里面有两粒虎鞭丹,前后服用需相差半年,待身体吸收药效后,自当龙精虎猛,再也无需因囊中羞涩困苦。”
“他怎会囊中羞涩…”谢春严忍不住插嘴,话到一半便露出暧昧的笑:“观棋,你们这种读书人说话就是有趣。”
诸葛青崖笑容更甚:“大人真是妙人,这两枚丹药我便笑纳,以后大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在下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确实是妙人,但你却是個秒人……不过富豪们果然都是如此凭亿近人…陆斩笑容如沐春风。
见陆斩并未露出不喜之色,诸葛青崖才松了口气,今日这事于情于理都应当他主动登门,都怪诸葛沉未说清楚,倒是劳烦陆斩亲自跑一趟,方才诸葛青崖一直怕陆斩不喜,眼见陆斩笑容如沐春风,这才如释重负。
诸葛沉却是有些疑惑:“前几日我见到你时,你虽面色发虚,但印堂清明,如今怎印堂发黑?你可是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也是陆斩见到诸葛青崖后,心情畅快的原因。不仅能赚一笔钱,说不定还能赚一笔元神的口粮。
但这类妖物拿钱办事,多为游戏人间体验生活,不会以阴气相缠,也不害人性命,算得上是正经妖怪。
可诸葛青崖印堂发黑,显然是碰到索命的妖物,这并非是好妖怪所至。
谢春严进来时便看出不对,不过他见陆斩没有开口,也顺势沉默,眼下见诸葛沉提起,不由竖起耳朵倾听。
“你纵然不提,我也是要向着两位大人请教的。”诸葛青崖客气的道:“还请大人们帮着在下解惑。”
陆斩道:“无需客气,尽管提问。”
虽说诸葛沉也是镇妖师,可诸葛沉却是夜医,是以在某些事情上,诸葛青崖并不是很信任诸葛沉,反倒是旁边的谢春严更让他觉得有安全感。
孔武有力的男人,有些时候对男人而言也是好事。
“事情是这样的,前几日我自金水镇归家,在晴花河路遇一姑娘,当时我乘舟欲行,那姑娘自岸边招手,我便让船家载了她一程,她家在晴花河下游,临走时天还下着雨,她便将伞借我。”
“当时我便知晓这其中有深意,于是在她离开没多久,我便重新回了下游,拿着伞去了她的家中。”
“这才得知她祖籍润州,父母早年病逝,临死前期盼她能找位如意郎君,她当时在晴花河与我遥遥相望,便芳心暗许,这才借给莪一把伞,为的便是日后再相见。”
“我见她如此多情,不由一个头两个大,当晚一拍即合私定终身,但在过程中,我却察觉她不似凡人,好似鬼魅精怪,事后我觉得亏空更甚,所以想讨教诸位大人,此妖与黑市的妖物可有不同?是否有害?”
诸葛青崖虽有些商场的圆滑,但本性倒也纯粹,无非是贪财好色,这是许多人的通病,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有这等追求乃是人之常情,所以他说起来这种事时,并不觉得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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