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嶲郡,邛都县外,刘璋所立的营寨中。
先前,越嶲郡夷王高远为了能更好的坚守住邛都城。
一方面高远加宽了邛都城的护城河,将邛都城的护城河从两丈扩宽到了四五丈左右,同时大大加深了护城河的深度。
另一方面,高远清理焚烧掉了依城起居的汉人房屋,以免这些城墙前的房屋阻碍城头向下眺望的视野,对坚守邛都城不利。
最后,作为夷人的高远,和汉人不是同类,他怀疑起了邛都城汉人的心志,担心在刘璋大军赶到后,邛都的汉人会生出变故,和刘璋里应外合谋夺邛都城,出于这方面的考虑,于是高远驱逐了邛都的汉人远离了邛都城。
因此,等到刘璋赶到邛都,他没有第一时间去对邛都城发起什么像样的攻击,而是派遣张裔领人去收拢失去居所、流离各处的邛都汉人。
此刻,考察完邛都城情形的刘璋,正在探望被张裔收拢起来的邛都汉人。
他打量着这些人的脸色,看上去都不太好,有些人面色木然,有的人面色还有些悲痛,有的人已经从悲痛中脱离,一脸对夷人行为的愤怒。
这群邛都汉人辛辛苦苦建设的家园,被夷人不由分说的焚毁,在这深秋时节被强迫驱逐离开家园,向着四方流离。
在夷人驱逐他们的过程中,更是有不少人被凶悍的夷人随手杀害,借以威逼留恋家园的他们远离邛都城。
刘璋轻咳了一声,吸引来了众人的目光,而后他说出了他胸中打磨好的腹稿,向着一众邛都汉人宣言道。
“诸位父老,今番尔等为夷贼高远所逼迫,失去祖辈的土地,世代居住的房屋被焚毁,虽然这都是夷贼高远犯下的罪过。”
“但我刘璋身为益州牧,乃是一州之长,遵照常理来说,我应当庇佑尔等,不使尔等受到侵害,不为夷人所凌迫,安居乐业,无有所患。”
“在我的治下,你们身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也有过错,于此,璋向诸位父老赔罪。”
说罢,刘璋拱着手对着面前的邛都汉人,并从左到右示意了一遍,最后他微微弯腰,竟是做出致歉的样子。
一群邛都的汉人顿时呆住了,一个个面色有些惊讶,有的眼睛瞪的溜圆,有的嘴巴张大,能塞下一個数个鸡蛋,他们没有想到前来安抚他们的益州牧刘璋会说出这样的话。
刘璋这是在向他们道歉?
身为益州牧的刘璋,此刻竟是在向他们道歉?
高高在上,对他们来说如同天上白云一样的人物,此刻竟是在弯腰在向他们致歉。
这群邛都汉人中有见识,有学问的人,对于刘璋的这幅谦卑姿态,他们想起了刘璋的一位先人的行为。
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刘彻,晚年追悔生平,如穷兵黩武,为了军费横征暴敛,如追求长生不老,听信方士,又任用江充等奸臣,最终导致巫蛊之祸,辛辛苦苦栽培的太子死去。
于是在征和四年三月泰山封禅时,刘彻向天下黔首百姓低下了他那帝王高傲的头颅,颁布了《轮台罪己诏》。
这份罪己诏意外的诚恳,没有什么遮掩,很是直白,阐述了汉武帝刘彻内心的追悔:‘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伤害百姓,糜费天下者,悉罢之。’
但和汉武帝刘彻相比,面前的益州牧刘璋实际并没有什么过错,刘璋出任益州牧的时间不过数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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