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
作为南郡望族之一、襄阳中庐人的蒯良、蒯子柔,同时也是作为镇南将军、荆州牧刘表派遣到益州的使者,担着荆州和益州结为盟友,使大江上下游相安无事这等重任的他,在益州牧刘璋南征叟夷,未能面见到刘璋递交盟书的当下,蒯良这段时间多少有些闲暇无事,日子过得乏味。
所幸蒯良不是什么无事生非的人,不会抗拒目前平静、无有风波的日子。
当然,蒯良在成都的日子并不是一直都是如此安然,他初来成都时是日日饮宴,不得一日落下,每日都是饮至大醉,有益州别驾王商邀请的宴会,有蜀郡太守陈实主持的宴会,此外因为他身为荆襄名士,蜀郡不少世家冲着他的名声,也邀请他上门饮宴。
那一段日日饮宴的时光下来,蒯良只觉酒量大了些,脑子不得一日清醒,日子过的昏昏沉沉了。
因此,生性淡雅的蒯良后面少有接受饮宴的邀请,只是居住在驿馆调养,做他最喜欢的事情-静心苦读文学经典,就如此默默的等待着益州牧刘璋南征归来,递交上盟书,完成他肩负的任务。
但今日不太一样,今日的蒯良没有如往常一样在驿馆中苦读不辍,他驾着马车,来到了成都令董和的居所,今天是五日一休的时候,也就是官员放假休浴的日子。
只是有些不太凑巧,董和并没有在家,被蒯良派去董府上递交名刺的仆人回报,董和去了蜀郡太守府上,可能下午回来,也可能晚些时候回来。
专程来拜访董和这位同郡之人的蒯良,听到这个消息不免有些失意,不过他也没有太失意,这次没碰上就下次再来,或者先和成都令董和这个大忙人沟通好再上门拜访,反正现在益州牧刘璋还在南中,不知晓什么时候能归来,他在成都还需待上一些时日,没必要急在一时。
盘算已定的蒯良,打算着打道回府,回到驿馆中继续苦读不辍,徜徉在他所热爱的文学典籍海洋中。
而董和府上,董氏的族老董平,作为南郡枝江小豪族出身的他,知晓了是南郡襄阳望族蒯良上门拜访,立刻迎了出来,截住了正欲打道回府的蒯良。
董氏和蒯氏同属南郡人,俱为乡里,不过蒯氏是南郡数一数二的望族,往日董氏够上蒯氏的层次,没有能和蒯氏交接过,但只讲同郡的情谊,也足够让董平踏出府门,亲自迎接蒯良入府。
蒯良面对老者董平所邀,自然不好推辞,他落后董平半個身子,跟着董平踏进了董府,到达了董府的会客厅分主宾各自安座。
董平自知以自己的才学和阶层不足以和蒯良交流,只不过他占着年老的尊位,故而蒯良和他殷勤交接,因此董平一方面同蒯良交谈着,另一方面他安排了人去蜀郡太守府问询下董和,能否归府接待蒯良。
董平向着蒯良问询起了南郡故土的近况,蒯良自是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在听到蒯良讲袁术弃南阳而走扬州,荆襄大半郡县都在刘表治下安定了下来,董平感叹了一句:“刘荆州一则除去了江东猛虎孙坚,不使袁术这样的狂徒肆意妄为,没有让荆襄之地遭到破坏,二则收留了关中、兖、豫学士以千数,建立学官,博求儒士,弘扬了文道,真乃是宗室长者,辅国良臣。”
夸赞完了刘表,老道的董平赞了一句面前的蒯良:“蒯君在刘荆州手下担任主簿一职,主簿者,典领文书、参与机要,想来蒯君当在刘荆州治理荆楚时有所襄助,佐其成业,于安定荆楚必有建功。”
这些夸耀的话,董平并不是客套,作为南郡枝江人的他,虽然董氏故籍是巴郡江州,但董氏从巴郡江州迁徙到南郡日久,董平更是自小就在南郡长大,南郡已是乡里故土,如何能割舍得,现在听到荆襄万里肃清、国安民乐,他心中是不胜欣喜、雀跃万分。
“董老谬赞了。”蒯良拱手谦虚道,在长者面前他自是不会有什么失礼,接着他道明了原因。
“说起来良于刘荆州没有大的帮助,不过是处理一些文书,替刘荆州交接一下士人,要论抵御袁术图谋荆楚的功劳,有江夏太守黄祖,昔日袁术遣江东猛虎孙坚南下兵犯荆襄时,围困刘荆州于襄阳,若非黄太守于岘山射杀孙坚,荆襄难以保全。”
“至于刘荆州能坐领荆襄,一是我弟弟蒯越画策,诛灭宗贼数百家,收其兵马为用,二则蒯越和庞季二人前往说降据守襄阳的江夏贼党张虎、陈生,使刘荆州得以入住襄阳,这二件要事,良于其中均是无有寸功。”
颇有君子之风的蒯良,坦诚详细的向董平说明了刘表在安定荆襄中出了大力有大功的人,将他自己从董平的赞扬中摘了出来,没有扯上什么谎话。
看着一脸诚恳的蒯良,君子意气行色于外,董平不由赞叹了一声:“蒯君真有古君子之风也。”
这边两人言谈切切,那边蜀郡太守府的董和收到了董平递来的消息,刚好和蜀郡太守陈实议事完毕的他,出了郡守府,驾着马车向着董府行去。
今日虽然是五日一休的日子,但董和心里挂念着一件事情,因此到了蜀郡太守府和太守陈实商议了一下,这件事是关于他的上司益州牧刘璋盗嫂一事,这段时间来,陈实和董和细细排查谣言的源头,却是无迹可寻,也有可能是因为二人不敢大张旗鼓,只是派遣心腹之人查探,查探人数较少,加之传谣之人隐匿过深,故而到现在都没有什么线索。
坐在马车上的董和松了口气,因为现下这件事可以放上一放了,远在南中的刘璋发来了书信,说是让太守陈实和他将心思放在蜀郡民生上,不必理会这些无端的谣言。
实际上这条谣言的确也没有什么好关注的,蜀地的士人官吏、黔首百姓,现下对于刘璋这位益州牧很是拥戴。
不同于中平年间的益州刺史郤俭,在益州大肆聚敛,贪婪成风,使得益州元元无聊,呼嗟充野。也不同于刚强猜忌的刘焉,虽然刘焉不怎么贪婪聚敛,但刘焉对于益州士人甚是排斥,空悬别驾之位,又不设主簙,凡事皆是亲力亲为,更是取用张修、张鲁这样崇信鬼道的邪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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