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怨村民们不认识衙门的差役,他们若是都穿着整整齐齐的执勤服装,人们倒也都能认识差役。
可是眼下这两位差役,在山林里穿行了小半天,为了赶路方便散热,上衣脱了围在腰间不说,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显得无比沧桑,看起来和逃灾荒的难民一般!
谁能相信眼前这两位难民模样的家伙,居然是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官府差爷!
见李看山还算客气,老焦心下稍定。尽量让自己焦虑不安的情绪平稳下来,佯装镇定的说道:“我们是山阳县衙门王捕头手下的差役,奉命前来收取税粮。”
一旁的差役也急忙点头道:“对对对,没错,我们是王捕头的人,这是我们的腰牌……腰……腰……”
那差役一边在腰身处摸着,一边惊呼道:“我腰牌呢?”
丢失腰牌虽然不是什么重罪,但是重新申领腰牌可是很麻烦的。
倒不是费事,主要是得花钱!
这几年大半个青云道都在遭遇严重的旱灾,各项财政经费着实不足,就连正经的官吏都很难准时足额的发放俸禄。
老焦他们这些临时工差役就更别提了。能发点儿钱粮保证生活就不错了。
因此,谁也为钱发愁啊。
老焦皱眉望向同伴,道:“糟了,是不是来的路上不小心掉了!”
那差役脸色难看的都快哭出来了,满脸的伤心:“老焦,这可咋整啊,那腰牌要五十枚铜钱才能补一个呢!”
这种事儿老焦也是爱莫能助,毕竟老焦手里也没有余钱啊。
作为同僚,老焦只能安慰道:“好了好了,你先别难过,咱们等会儿回去的时候,在路上细心的寻它一番,兴许还能寻的到呢。”
说话间,老焦将自己腰间的腰牌摘了下来,向着一众围拢过来的村民们缓缓地展示着。
那姿势,要多温柔有多温柔,全然不似平日里那种一晃腰牌,立刻就要拿人的凶恶姿态。
“乡亲们,我们哥俩儿是咱们山阳城衙门的差役,此番前来叨扰大家,是接了上面的命令,前来收税的!”
说话间,老焦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面色上装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继续说道:“唉,其实我也知晓诸位乡亲们生活拮据,毕竟连年旱灾,哪里还有余粮啊,怎奈上面催得紧,如此才叨扰了乡亲们。属实抱歉啊!”
不得不说,人到中年,真的是越来越识时务、懂变通了。
原本老焦是想着靠着这次机会,狠狠的讹诈靠山村一笔钱,好让自己发一笔横财的。
可是现如今眼瞅着对面一群手持亮银枪、精神饱满的村民,又经历了刚才莫名其妙的腾云驾雾,老焦早已吓破了胆。
混个温饱过日子而已,总不能把命再搭上吧!
于是乎,老焦别提有多客气了,这文质彬彬的低调谦逊模样,简直让一众村民们为所未闻,见所未见。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村民们对官差的畏惧是刻在骨子里的。
李看山当即客气的应声道:“官差大人,贱民便是靠山村的村长,李看山。税粮的事儿好说,乡亲们一定配合。两位大人舟车劳顿,一路风尘仆仆,着实受累了,先请两位大人移步上座,吃上一碗温热的咸肉卤子面,我这就让人去准备税粮。”
原本是热情而又客气的邀请,听在老焦二人耳中,却是如遭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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