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琴行接乐乐的时候,吴小溪突然有些迟疑,在琴行外面站了许久之后她才想起来,这个点,萧旭早就下了课回家了吧。
哎,她迟疑个什么鬼,根本不可能撞见的嘛。吴小溪自嘲地笑了笑。
走进琴行,她下意识地先是细耳听了听,没有叮叮咚咚的声音了,果然是下课了。练习室的门开着,乐乐在里面玩着纸飞机,听到脚步声抬头望了过来。
“妈妈,你看,老师给我折的纸飞机。”乐乐拣起纸飞机扑进了吴小溪的怀里。
“嗯,看你,玩得满头大汗。”吴小溪拿出张纸巾为乐乐擦额头上的汗,却见乐乐把头一歪,朝她背后叫了声:“萧老师。”
吴小溪身体一僵,觉得背后好像有了种无形的压力,而且越来越近。
“乐乐妈妈,今天下班又挺晚的呀,你们医院总是拿白衣天使这四个字这么毫无人道地剥削人的么?”身后传来萧旭半开玩笑的声音。
可是吴小溪却受不了别人拿她的职业开玩笑,刚才的紧张感一扫而尽,吴小溪回头,看到双手叉在裤袋里正笑着看她的萧旭突然来了气,“那是救死扶伤,懂不懂?这不是在装高尚或者圣洁,而是医生本职里就该具有的恻隐之心,难道你能在生病的人面前跟他讲准时下班的话么?”
“为什么不能?”萧旭反问,“不是还有急诊班的同事么,如果说因为一个病人而延迟下班还算正常,或者说在某些流感季节病人量猛增的时候延迟下班也算正常,但你现在天天都没个准点,那就是医院体制不健康的问题了,这也是病,得治。”
“……”吴小溪想反驳,却发现找不到反驳的点,于是哑言。
“所以,不是人人说你应该无私奉献你就该无私奉献的,工作环境不合理就要提出来,如果你不提,那就是陷你们院长于不义,因为别人会说他剥削下级,是周扒皮。”萧旭侃侃而谈,继续发表自己的观点,“如果是在我公……”
萧旭突然抬手掩嘴轻呃了两声,没往下说。
吴小溪轻哼了一声,她本来想说你的下班时间也到了,不是也没走。可是萧旭是因为乐乐、因为她才延迟了下班的,这种忘恩负义的话,她还是说不出来的。
于是,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却又目光对视着,气氛相当的尴尬。
吴小溪看着萧旭,萧旭也看着吴小溪,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谁也没有把头撇开,似乎和小时候玩那个木头人的游戏一样,都定住了,谁先撇开头或者移开眼睛谁就输了。
但,对视绝对是场没有刀剑的的搏杀,随着时间越久,吴小溪越是心虚,从气定神闲开始心慌慌气喘喘,甚至上肢发麻,下肢无力,若不是骨子里的骄傲还支撑着她,她一定落荒而逃的那个。而反观萧旭,他还是始终如一的痞意,双手叉进裤袋里,上身微微前倾,嘴角轻轻地上扬15度,噙着他惯有的那抹微笑就这样盯着吴小溪。
时间就这样慢慢流转,仿佛过了半个世纪。
“……八!”
萧旭眸光一闪站直了身体,突然叫了出来。虽然只是一个字,但无疑是打破了两人间的那种尴尬,让吴小溪放松地吐了口气出来。
“什么八?”她有些奇怪他怎么会突然发出一个毫无意义的单音。
萧旭的笑意更深了,“传说男女间对视八秒以上而没有转移视线只有两个原因,一是他们是仇人,不共戴天那种,二……他们喜欢上对方了。我们刚才对视了八秒,你说会是哪一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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