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深处,白发青年四仰八叉,一身暮气之重宛如一个老朽枯木般,全然与年纪不符。
“你没疯?”项稷一怔,那这家伙莫名其妙出手干什么,又是要骗谁?
道观大师兄翻了个白眼“我当然没疯,所谓的变化都是乔装出来迷惑外人而已,许远那傻子不会都不记得分别时我告诉他的话了吧。”
“北冥观是你师门,有什么好隐瞒?”项稷好奇,观洞窟外中年道人的态度,应是很在乎这個弟子的。
道观大师兄闻言一叹“是师门不假,但也混入了天魔一脉的人,他们选中了我,故意安排了一场机缘与杀戮,想要让我堕落,可惜呀,嘿嘿,我偏不上当。”
混入天魔一脉?!
项稷动作一僵,颇有种无语之感,他真的只是送封信而已啊,怎么什么事都给遇上了,镇国大宗的分观就这么诱人吗,连天魔一脉都来发展下线。
许远啊许远,你可真是弄了个好差事!
“你也不必怪许远兄,他确实蠢笨,什么都不知道,但我不同,我比他聪明,比他俊朗,比他强···”
见他这副神色,大师兄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不由一叹,继而轻捻自己发丝感慨了起来。
“好好好,你别说了,这是他的信,你拿去吧。”项稷听着都有些无语了,合着俩都是极品。
他自黑木匣子中取出许远信件,依旧是当初的模样,不曾开封,也不曾破损。
“在下司马攻,字建业,曾是河内司马氏之人,现如今为北冥宫弟子。”接过信件打开,司马攻道出了自己的来历,也亲近不少,至少对方千里迢迢来送信是真的,还闯过了门口长老的阻拦。
司马攻?不知跟司马防有什么关系···项稷多留了个心眼,拱手道“在下姓楚字山河,幽州涿县人,现为青绶捕头。”
说完,他瞥了一眼周遭铁链,神色有些古怪的问道“建业兄,为何要以这些锁链将你困锁?”
“魔功在身身不由己啊,实不相瞒,当初探索遗迹出来得到天魔传承后,我便遭遇了一场有预谋的伏杀,被重创,就连寿元也所剩无几,被那些家伙吸干。
他们如此,就是故意逼我去习练天魔功,吞人增寿,可惜啊,我偏不如他们的愿!哪怕只有几年好活,也要让这群家伙付出代价,我司马氏的玄武神功最善延寿养气,寿元都比常人多,这便是他们想不到的。”司马攻有些咬牙切齿,心中愤恨。
甚至在当时他也出手击杀了不少来袭之人,多的是宦官一系的人马,也招致了洛阳城内不少目光。
“好狠毒的手段,若是常人遭此逼迫,说不得就走上了他们的安排,建业兄心智过人,叫我佩服。”项稷眉头一皱,若是换成自己当场,恐怕不会有那么多的顾忌。
司马攻却是摇摇头“山河兄,其实我们是相似的人,你不必否定,也不必遮掩,我看得出来,你寿元也所剩无几,甚至比我还要少些,所以我才愿意与你深谈,因为我们俩都是短命鬼,哈哈哈!”
“是啊,都是短命鬼,哈哈哈。”项稷笑了,也跟着坐下来,他原本想要劝司马攻一刹芳华也好过一生庸碌,但转念一想自己都在为寿元而奔波,又有什么资格这样去劝解别人呢?
故而他放开了压抑,以一个短命鬼的身份与另一个短命鬼交谈。
世间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奇妙,在你以为自己是最落寞的一人时,往往就会出现同行者,有了交汇。
两人席地而坐,漫谈一夜,就连天边渐起一抹紫气也没在意。
“修行武功,人难道也因此被分正邪吗。”司马攻遥想前路,忍不住叹息,虽心中无惧,但牵挂不少,多少人能做到如所说那般潇洒呢?
项稷却是嗤之以鼻“这东西本来就是扯大旗攻击异己的说法,善人练魔功拯救苍生能说他是恶人吗?恶人习善功屠戮天下能说他是善人吗?追根到底还是因人而异,哪来那么多既定。”
“山河兄,要是我此前种种想法,种种作为只是骗自己,习练了魔功就根本不能回头,会一路错下去,又该如何?我也许只是在逃避。”
“为什么不能骗自己呢?世上有谁说过骗自己是罪过吗?你诛恶行善,那么在受到福泽的人眼里你就是善人,这虽然很理想化,但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是真的在做,而非纸上谈兵,做的久了,假的也可以成为真的。”
交谈之间,项稷那与眼下时代很不同的理念让司马攻意外,不禁失笑“哈哈哈,山河兄,我原以为你是一个执着善恶之分的人,没想到你却是一个爱自己胜过世间一切的人,妙极,妙极。”
“若连自己都不爱,又谈何爱天下?我这人就是这样,随心所欲,底线也可以很灵活,若要我说谎,我会说谎,若需莪杀戮,我亦不会犹疑,若需我弄虚作假,我便不会露出破绽,若需我去爱,我亦可深爱,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我’只一字上。
先有我而再有其他,我不否认这是自私,也不会去在意他人看法,自始至终我只是个普通人的性格而已,七情六欲俱足,有何不好?”
项稷懒洋洋的躺在石地上,极为放松,根本不在意。
外界种种与我何干?我之种种又与外界何干?
“说实话,你和那些所谓的清流士大夫不同,士族都是有两面性的,一面死扯仁义道德,一面埋头争利益,倒不是说不好,反而正因为这样很好用才有无数人效仿,但像山河兄你这么直白的,我还是头回见,越来越合胃口了。”司马攻闻言抚掌颔首,缓缓起身走向了阴暗处,似在摸索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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