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互相见礼，紧跟着唐寿看了看陈解道：“陈兄这是去哪了啊？”

陈解笑道：“哦，左右无事，去了趟甜水街，吃了碗馄饨。”

“甜水街吃馄饨？”

唐寿略微诧异的看着陈解，陈解道：“嗯，味道还蛮不错的。”

“哦，那有空我可要尝一尝了。”

陈解笑道：“唐兄今日怎么有空来街上逛一逛啊？”

唐寿道：“哦，家中呆着闷，便出来观瞧一番，不比陈兄日子过得好啊，还有心情吃馄饨。”

陈解道：“嗯，我现在不是闲人一个吗？黄霸天不待见我，我也乐得清静，哈哈哈……”

唐寿闻言顿了一下道：“陈兄！”

“唐兄请言。”

“我知你对帮主意见很大，可是毕竟也是多年的兄弟，当年也是帮主力排众议，启用的你，若不然也不能有你这般年轻的堂主，陈兄若是想做什么，千不念，万不念，也不能忘了这段恩情啊！”

唐寿开口说道。

陈解呵呵一笑道：“唐兄，你这话有失偏颇吧，我当年为了漕帮出生入死，哪一战我不是身先士卒，这浑身上下的刀疤便有十几处，有好几次都差点被人砍死，我能当堂主，我这功劳足以服众，至于黄霸天，呵呵，当年是我给前白虎堂主报的仇，我是被漕帮的兄弟抬上来的，他黄霸天可是不愿意的，后来更是多次打压我，更是准备陷害我。”

“桃花渡柳松那一次，唐兄也出力不少吧？”

陈解看着唐寿眯缝着眼睛，唐寿闻言道：“在其位，谋其政，各为其主，陈兄见谅。”

“嗯嗯，我见谅，不过在这劝唐兄一句，这满腹才华，可不要辜负了，黄霸天非明主，还是希望唐兄有个好去处啊，言尽于此，唐兄再会！”

说罢陈解转身就走，直奔陈府而去。

唐寿看着陈解的背影眉头皱了起来：“甜水街吃馄饨，这陈九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秦鹰？可是秦鹰有什么值得他利用的呢，不行，我的去看看。”

想着唐寿直奔甜水街而去，这刚到甜水街迎面就看到了秦鹰。

秦鹰这时是准备去达鲁花赤的府上，向耶律告发黄霸天，可是还没出街道，就看到了唐寿，四目相对，秦鹰的心里直突突啊，什么情况不会是自己的想法暴露了吧？

黄霸天派唐寿来敲打自己的吗，还是说？

秦鹰转动脑袋鹰一般的眼睛四处观察，黄霸天这老家伙不会就埋伏在这附近吧，此时的秦鹰犹如惊弓之鸟，就像是第一次做小偷的人，会突然发现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盯着自己一样！

“秦兄！”

唐寿并不知道秦鹰的想法，叫了一声秦兄，秦鹰忍不住浑身一哆嗦，紧跟着努力的挤出来笑容道：“唐兄，你怎么来了。”

唐寿道：“左右无事，来街上闲逛一下，秦兄这是要去哪啊？”

秦鹰道：“没去哪啊？我，我这就是巡巡街，毕竟这片街道是我罩着的啊！”

听了这话唐寿突然脸色一变，见唐寿脸色变了，秦鹰的心里也咯噔一下，不过却依旧陪着笑，这时唐寿看着秦鹰道：“秦兄，刚才陈九四来过你可知道？”

“陈九四？没见到他啊？”

秦鹰一脸的我不知道的表情，紧跟着又道：“这小子胆子挺大，得罪了帮主还跟没事人一样，我说咱们帮主也是仁慈，要是我早就带人围剿此贼了，就算他实力很强，可是又能强过咱们所有人联手吗？”

唐寿闻言颔首道：“秦兄此言有理，不过这段时间一件事情堆一件事情，等这些事情完事了，帮主自然是要收拾陈九四的。”

秦鹰很有感慨道：“到时候请帮主一定叫上我，我原为帮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好，秦兄弟的忠诚大家都是知道的，帮主也是知道的，不然帮主也不会把那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我不是？”

唐寿笑呵呵的看着秦鹰，秦鹰不自然的笑了笑，不过很快就道：“什么事情，我可不知道，唐兄莫要瞎说。”

唐寿闻言指了指秦鹰道：“秦兄说的是，只要过了明日，便是万事大吉啊！”

秦鹰闻言也笑道：“是啊，过了明日咱们漕帮还是漕帮，沔水县还的咱们说了算！”

此话说完，二人哈哈大笑，唐寿道：“如此，我就不打扰秦兄巡街了，我先走一步。”

“唐兄何去？不如跟我回去饮酒可好？我刚得了一坛十五年的竹叶青，好酒啊！”

“这酒先放下，过了明日再喝，我家中还有事情，便回家了。”

唐寿对秦鹰说道，秦鹰闻言看着唐寿道：“回家？”

“回家。”

唐寿肯定道，秦鹰道：“那便不送了，我继续巡街了。”

唐寿道：“不用送，不用送，咱们不讲究这些。”

说完转身就走，转过一个街道口，唐寿回头看了一眼秦鹰，而秦鹰这时满脸堆笑的扬了扬手，仿佛老朋友送行一般。

唐寿一头扎进了胡同之中，秦鹰的眼睛顿时眯缝起来，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而另一头，唐寿进入胡同，脚步顿了一下，脸上也出了虚汗，坏了，秦鹰有问题啊，刚才唐寿试探性的问话时，秦鹰那一抹不自然的笑被他捕捉到了，虽然很微小，可是在那种气氛下，微妙的氛围感的转化，唐寿感觉得很清晰。

这秦鹰心里肯定藏着鬼，不行，我的去跟帮主说，让他小心秦鹰，小心他反水。

不过他刚转身想要去漕帮总舵，脚步再次顿住了，紧跟着大步的向自己的府内赶去，唐寿刚走，秦鹰就从拐角处出现，眯缝着眼睛，看着离去的唐寿。

他感觉唐寿看出了什么，既然如此此人也要小心对待。

想到了这里秦鹰一句话也不说，直接就跟上去，他要看看唐寿是否回府，还是去漕帮总舵告状。

一路尾随，结果唐寿还真的回府了，看着唐寿进府的背影，秦鹰微微皱眉，莫不是自己想错了，刚想走，秦鹰又退了回来，想了想，他绕到了唐府的后门，小心谨慎一些为好。

他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有动静，心想，自己想多了吧。

要不，别等了还是先去耶律那里告密为重啊，这般想着，突然唐府后门打开，紧跟着就见一个身穿小厮衣服的人，挎着个菜篮子就出来了，看样子，像是家中的厨子吩咐他去买菜。

秦鹰也没在意，不过就在这时，却发现给那小厮开门的竟然是唐府的管家，管家给一个小厮开门，呵呵……

秦鹰二话不说，施展轻功尾随小厮，果然就见小厮，七拐八拐，直奔漕帮总舵而去，而这时唐寿也是一脸汗啊，他回去之后，越想这事越不对劲，先是看到陈九四从甜水街出来，然后迎面就看到了秦鹰，秦鹰还说不知道陈九四来了甜水街，再加上秦鹰的反常，这怎么看怎么有问题啊。

这事若是一般人，唐寿也不会如此关注，可是这事里面有陈九四啊，别的人唐寿不觉得能卷起多大风浪，可是若是陈解插手，这事就不好说了。

尤其是明日还是那般重要的日子，若是秦鹰这里出了什么问题，那事情可就大了！

想到这里，唐寿不由加快了脚步，不行，一定要把这个消息通知帮主，否则易生变数啊！

转过一条胡同，唐寿这边刚一脚迈过去，可是下一刻就感觉一旁有劲风袭来，唐寿大惊，连忙挥掌拍了过去，可是却被一爪擒住了手腕，下一刻就感觉胳膊一疼，竟然被人反扭过来，唐寿大惊看向袭击之人，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更是大惊出声：“秦鹰，你……”

秦鹰也不废话，直接卸了唐寿的关节，下一刻凑到了唐寿的身后道：“唐兄，抱歉了！”

下一刻唐寿就感觉后脑勺一疼，便晕了过去，秦鹰这时看看左右没人，直接带着唐寿跑了，这附近有他的私宅子，躲过众人的目光，很快就来到了私宅之中。

把人丢进了屋子里，吩咐下人看好，可是刚准备出门，这时唐寿竟然挣扎的醒了过来，秦鹰微微皱眉，自己下手轻了，还是唐寿意志力太强？

这般想着，就见唐寿努力的睁开眼睛道：“秦鹰，站住！啊……”

脑后剧烈的疼痛，加上胳膊上被卸掉关节的疼痛，让唐寿痛呼不止，秦鹰停下了脚步，紧跟着给了一旁两个家丁一个眼神，二人立刻退下。

秦鹰这时转头看着疼的呲牙咧嘴的唐寿道：“唐兄，你不地道啊，你不说你要回家休息吗？怎么突然就要往总舵去啊？”

唐寿这时咧着嘴笑道：“呵呵，秦兄，就算我不讲信用，你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啊，还把我绑着，这可不是做兄弟的该干的啊！”

秦鹰道：“这你可不能怪兄弟，帮主什么都听你的，我怕你给我下谗言啊。”

唐寿这时仰面倚在墙壁上，用后脑勺跟冰凉的墙面接触，使得自己舒服一些，紧跟着开口道：“秦鹰，啊……我知道你今日肯定见过陈九四了，他肯定跟你说了一些什么，可是秦鹰，你不能听他的，他没按好心的！”

秦鹰道：“我知道。”

“那你还抓我？呵呵，秦鹰，你别瞒着我了，你要是不想做什么对不起帮主的事情，你是不会阻止我见帮主的，更不会抓我的，现在你抓我，就说明你心里在怕，你想做什么对不起帮主的事情，让我猜猜，你不会是想去告发帮主吧，去耶律那里！”

唐寿这时瞪着眼睛死死的看着秦鹰，秦鹰沉默了，半天开口道：“果然什么也瞒不住你。”

“你，你真的准备去告发帮主！”

见秦鹰承认了，唐寿的眼睛都瞪圆了，他没想到秦鹰是真的准备去告发黄霸天，他只是怀疑，而秦鹰却亲口承认了。

“没错，我是准备去告发黄霸天。”

“你，你为何要这般做啊！”唐寿一脸不理解的看着秦鹰，紧跟着补充道：“帮主待你可不薄啊！”

“不薄，呵呵呵……怎么个不薄法，你当我不知道吗？以前对我好，是他因为我能看得住陈九四，现在陈九四反了，他对我还能好，他对我好，能把给出去的银子往回要？能让我在手下人面前颜面扫地？这就是你说的不薄？”

“呵呵……”

秦鹰笑着摇头道：“黄霸天的心里只有他自己，而我们在他的眼里就是一条会叫的狗而已，有用了赏一根骨头，没用了，就一脚踢开，他可不会对任何人手软的。”

“至于你说我为何这般做？唉……我也不想啊，可是他这棵大树要倒了，陈九四虽然混蛋，可是他说的话没错，树倒猢狲散，我难道不为自己考虑一下啊？”

“陈九四，果然还是陈九四撺掇的，他，他就没安好心！他是……”

唐寿说道，秦鹰道：“我知道，他是拿我当枪使，可是没办法，他说的话都是真的，黄霸天要倒了，我的活着啊，所以唐兄，你就在这里呆着吧，我办完了事情，后天就放你出去。”

唐寿闻言大叫道：“秦鹰，你别上了陈九四的当，他肯定是在框你呢，帮主，帮主怎么可能会倒？”

秦鹰闻言摇了摇头道：“这一次还真不是，陈九四已经把帮主骗进了死路之中，帮主这次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有，一定有的，有我在，帮主就能翻盘！”

唐寿这时大声的嘶吼着表示有他在，便肯定没问题，秦鹰噗嗤一声笑了：“有你也没用，这次可是陈九四布的局，布的死局！”

“有没有用，你说给我听，我现在给你破，我若是把这局破开了，你放开我，我去找帮主，你也别告发帮主了，咱们就当没有这回事可好！”

唐寿看着秦鹰，几乎是祈求的说道。

秦鹰看着唐寿道：“你真破不了的，算了，何必呢，你就在这好吃好喝的待着，后天我就放你离开了。”

“不行，我不能还没有出手就输给了陈九四，我不服，不服！”

唐寿怒吼着，眼睛死死的盯着秦鹰，他在赌，这句话他有六分真，还有四分再赌秦鹰，秦鹰不服陈九四，谁都知道，这时候他说这样的话，就是引起秦鹰的共鸣。

果然秦鹰被唐寿说动了，看了看唐寿，叹了口气，搬个了凳子坐在了唐寿身前道：“唐兄，不是兄弟我泄气，实在是陈九四已经把黄霸天算计到骨子里了！”

唐寿道：“是局便有破绽，就算他算计到骨子里了，也有破局的方法，肯定有破局的方法的，你说，他做了什么？”

秦鹰沉吟一下道：“他想办法让阿木台在赵锤那里得到了一封密信，密信只有八个字杀牧兰人，借棺出城。”

听了这话唐寿沉默了：“没有落款，比如黄霸天等字样？”

“没有！”

秦鹰道：“就这八个字，不过这八个字却每个字都是帮主所写，陈九四说，耶律找了许多字迹鉴定师，最后的结果都是这字为帮主亲笔所书！”

“陈九四，好狠！”

唐寿闻言几乎目眦尽裂，耶律为人他也看透七分，你把密信放在他面前，上面若是写着黄霸天等字样，耶律还真不一定会信，可是你若让耶律凭借他的聪明才智推断出来的，他可是深信不疑，这就是陈九四的强大之处，他给黄霸天挖了一座坟墓啊。

不过光凭这一点，还扳不倒黄霸天，黄霸天还有反击的机会，只要黄霸天把军械交上去，那么谣言不攻自破还有破局的方法！

没输，没输！

唐寿刚想开口，这时却见秦鹰道：“是不是觉得还有希望？那在告诉你一个消息，今日渔帮帮主柳老怪，上山散步，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山洞，里面竟然有人锻打军械，意图谋反，柳老怪见义勇为，带人荡平了山洞，最后缴获了大量军械，还有一些反贼！”

“目前已经进城，恐怕已经快送到达鲁花赤那里了吧！”

秦鹰看着唐寿，唐寿这时面如死灰，瞪着眼睛死死的看着秦鹰道：“帮主的那批军械被缴获了？”

秦鹰点头。

“陈九四！”

唐寿抬头，无语凝噎，这陈九四是个狠人，恐怖如斯啊！

这般想着，唐寿脑袋已经微微发胀，他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绝境一般，这时候他不知道如何破局了，他再次感受到了智商被陈解碾压，揉搓。

他抬头茫然的看着秦鹰，秦鹰叹了口气道：“虽然不想承认，可是，陈九四真的可怕，跟他做敌人，能活到今日，我都感觉我够厉害的了。”

秦鹰说罢，起身，拍了拍屁股道：“唐寿，事情便是这般，你我也不必多言，黄霸天要倒了，我不能跟着他死。”

“等等，等等！”

唐寿这时喊着等等，紧跟着看着秦鹰道：“等等，帮主肯定会有别的办法，既然他敢这般做，定有后手，他有后手的！”

秦鹰呵呵笑出了声道：“嗯，但愿吧，可是我赌不起的，唐兄，言尽于此，我就告辞了，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吃喝不用担心，定时有人送来，要酒要肉，定不会亏待唐兄的……”

说完秦鹰推开了房门，转身就走，唐寿这时失魂落魄的低着头，嘴里念叨着：“不会，肯定有办法的，帮主有后手，肯定留有后手的，不可能就这样让陈解把事情做成的，绝不可能，后手，后手……”

唐寿就仿佛魔怔了一半，低着头，用头撞地，这是他的习惯动作，以前用扇子拍打额头，现在手脚被捆，只能用头了，有办法的，肯定有办法的。

“等等，他刚才说柳老怪抓的时候还有活口，帮主不是用的死士吗？活口，活口……哦，我想到了，我想到了，哈哈，帮主死不了，死不了，他们定不了帮主的罪，陈九四的局破了，破了！”

唐寿兴奋的大喊，可是一抬头，秦鹰却不见了，唐寿瞬间失神，呆呆的看着开着的大门，猛然间，他就感觉喉咙一甜，竟然有鲜血流出，紧跟着他直接瘫坐在地。

“是，他把陈解的这一局破了，可是真正的杀招是秦鹰啊，这一刻秦鹰那句，我赌不起还回响在他耳旁，赌不起，赌不起……呜呜……”

说着他竟然哭出声来，他输了，彻底输了。

外面秦鹰听到了唐寿的喊声，听到了那句：局破了。

可是他脚步没停，他继续向耶律的府上走去，甚至身子都没有稍作停留，因为他赌不起啊，他不不知道黄霸天的后手管不管用，他没法保证这个后手可以翻盘，可是他可以保证，自己的反水，能让黄霸天死无葬身之地。

这，就够了。

一个能控制，一个不能控制，若你该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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