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
陈解刚进门,月泥就迎了上来,脸上满是关切道:“爷,没事了吧?”
陈解见状摸了摸月泥的脸笑道:“没事的,事情办妥了。”
这时小虎,小龙也都在府内等着,陈解拍了拍月泥的手,紧跟着对小龙小虎道:“召集兄弟,今夜亥时,跟我出去办事。”
“爷,成了?”
小龙闻言惊呼出声,紧跟着陈解道:“嗯,记住了,召集人手之时,只说是随我办事,不要多说其他,明白吗?”
“是,明白。”
听了这话,小龙激动的回答道,没想到谋划如此之久的事情,竟然在今天完成了,好,好啊。
小虎也是很激动,看着陈解道:“爷,今夜只有咱们出手吗?”
陈解摇了摇头,紧跟着开口道:“耶律出骑兵,另外渔帮的柳老怪,朱雀堂的秦鹰都会出手,告诉手下的人,今夜莫要冲的太狠,你们二人负责看住他们,你们今夜的目标只有两个,截杀负隅顽抗者,另一个若是遇到大嫂,定要保护大嫂的安全。”
听了这话小虎,小龙齐齐颔首,月泥听到大嫂时,表情虽然没有变化,可是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黯然,不过稍瞬即逝,领着陈解就进了饭厅,到了饭厅,月泥笑道:“爷,您今日肯定没有吃饱吧,我通知厨房给您准备了螃蟹,您吃一些?”
听到螃蟹,陈解笑道:“好啊,正好馋这一口了,顺道来一坛桂花酿那是极好的。”
月泥闻言笑道:“酒自然是有的,不过爷今夜要做大事,不可多饮,一壶便不能再多了。”
陈解笑道:“如此也好。”
言罢,月泥让人上螃蟹,紧跟着陈解看着小龙小虎道:“一起吃些吧,好久没一起吃螃蟹了。”
小龙小虎也都很开心的应下了。
今日螃蟹很肥,每一只都有六七两重,母的有黄,公的有膏,清蒸出来,佐以香醋,味道更佳。
陈解喜欢白口吃,对醋倒是不太在意。
小龙吃了三只螃蟹,便停了下来,起身他心中有事,还需要召集兄弟,便不多吃了,只剩下小虎陪着陈解,月泥坐在一旁,用钳子给陈解剥蟹腿,她不是很喜欢吃螃蟹,此物寒性很大,女人不宜多吃,但是她却很喜欢给陈解剥,看着自家爷吃下一大口自己剥的蟹腿肉,满脸满足,这就是她最大的满足了。
……
而此时漕帮总舵。
黄霸天坐在书房中心神不安,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今日他下午就感觉事情不对,便去寻找唐寿与秦鹰这两個心腹,可是没想到,唐寿竟然不见了,根据唐家府上的人说,下午,自己爷从后门走后,便没回来。
而去秦鹰家的人也没回来,这让黄霸天感到了无比的不安。
另外他派去青山口探查的骑兵也没有回来,不知道什么情况了,虽然他觉得青山口那里很安全,另外还有自己的死士鬼刀王五的看守,应该出不了大事,可是这种种反常,让他坐不住啊。
明天就是交军械的日子,只要能够交了军械,一切事情就都过去了,可别在今晚出什么事情啊!
这般想着,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紧跟着便听到弟子回道:“帮主,秦鹰,秦堂主到了。”
黄霸天心头一松,还好,秦鹰还在就行,最起码没让自己孤家寡人,想到这里黄霸天立刻喊道:“快,让他进来。”
秦鹰这时推门进来,见到黄霸天很是恭敬的行礼道:“见过帮主。”
态度之恭敬与以往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还更加恭敬了一些,从外面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黄霸天这时也看向了秦鹰道:“秦鹰,你去哪了,为何现在才来。”
秦鹰闻言,心中一突,不过表情却不见任何的异样,依旧拱手道:“帮主容禀,今日下午我码头有事,我去看看,处理了一些琐事,所以来晚了,请帮主责罚。”
黄霸天道:“码头有何事?”
秦鹰面露苦色道:“帮主,还不是那银子闹得,我给码头弟子发了那笔银子,然后不是要回来了吗?弟子心中有气,便发生了点小乱子,不过已经平定了。”
黄霸天看了秦鹰一眼,叹了口气道:“阿鹰啊,那银子的事情,我知道让你为难了,不过没关系,等明日事了,我会想办法补偿你的。”
“谢,帮主。”
秦鹰抱拳,这时黄霸天看着他道:“阿鹰啊,你跟了我几年了?”
秦鹰闻言道:“快六年了吧。”
黄霸天笑道:“是啊,当年你们三兄弟还只有十七八岁,来到我们漕帮,我一眼就看中了你们,那时候,你们朱雀堂的钱堂主为人小气,多次为难你们,你,还记得黄门坡那件事吗?”
秦鹰闻言也一脸感慨道:“岂能不记得,钱堂主想要私吞那批私盐,就派人截杀,想要做成山匪抢劫的样子,若不是帮主及时赶到,击退了当时位列十三太保里面的快刀,我恐怕已经死在黄门坡了,我欠帮主一条命啊!”
秦鹰说完一抱拳道:“帮主,秦鹰的命是帮主的,只要帮主有命,秦鹰必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了这话黄霸天笑道:“不至于,不至于,这些年你也帮着我不少,咱们彼此记着情分就好,别像那陈九四,不晓得恩义,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秦鹰道:“是,在下岂能如那贼子一般。”
黄霸天道:“好了,说点正事吧,今日你可见到了唐寿?”
秦鹰心中咯噔一下,紧跟着道:“见过,唐寿早上去了一趟我们甜水街,好像是去买书的,我们随意聊了两句,就各自分开了,唐寿怎么了?”
黄霸天此时脸色难看道:“寻不见了,家里人说下午便出门了,可是并没有说去哪了,结果就不知所踪,我也派人去寻找了,可是一无所获!”
听了这话,秦鹰心头一动,紧跟着立刻抱拳道:“帮主,可用我也派人寻找?”
黄霸天道:“不必了,人已经够了,我是在想,这唐寿会不会出卖我!”
“嗯?帮主何出此言,唐寿跟帮主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如何会出卖帮主呢?帮主多虑了!”
秦鹰劝慰道,不过心里突突的更快了,他总感觉黄霸天好像是在暗示他什么,莫非自己出卖他的事情被他知道了,不,不会,若是他真的知道自己出卖了他,他不可能还如此和颜悦色,应该早就一巴掌打向自己了吧。
看来只是单纯的感慨,对,一定是单纯的感慨。
秦鹰继续保持着微笑,黄霸天看了看秦鹰道:“我多虑了?呵呵,阿鹰啊,这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知道平时在你面前的人,跟你说的话有几句真,几句假,就好像你我,你怎知对面之人,是人是鬼,说的是真话假话?”
秦鹰看着黄霸天靠近的脸,心脏扑通扑通的,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这时都快忍不住出手了。
还好他忍住了,而黄霸天好像也感受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般,看着秦鹰那张略微苍白的脸哈哈大笑。
“好了,不吓唬你了,我知道你莪之间是有兄弟之情的,是值得信任的,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人心是最不可测的,前一刻跟你交心之人,后一刻就会跟你离心离德。”
秦鹰看着黄霸天尴尬的笑了笑道:“属下受教了。”
黄霸天道:“嗯,如此便好,不过也不用过于担心,而且,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叫你来是想告诉你一声,若是明日事可为,咱们就继续呆在沔水县,过咱们的好日子,若事不可为……”
黄霸天抬头看了看外面的黑夜,很多话没有说。
可是秦鹰却听懂了,黄霸天竟然做了两手准备,一手是明天可以交差,他便继续在沔水县当帮主,若是交不了差,他竟然要跑路!
秦鹰看着黄霸天道:“帮主,这漕帮偌大基业,难道就不要了吗?”
黄霸天呵呵笑道:“沔水一县算不得什么,咱们漕帮可是横贯整个州府的大帮派,虽然我是帮主,可是我之上还有黄州府的漕帮帮主,再之上还有咱们整个湖广道的漕帮总帮主。”
“而不瞒你说,我在黄州府也是有关系的,虽然耶律很强,咱们得罪他很难在沔水立足,可是只要能去黄州府求援,自然会有人来帮咱们的,你以为咱们漕帮是无根之萍吗?”
黄霸天呵呵笑道,听了这话,秦鹰瞪着眼睛看着黄霸天道:“帮主的意思是您要从州府请人来?”
黄霸天轻轻颔首:“我师尊虽然已经死了,不过还有几分薄面,若事不可为,也可以请黄州府漕帮高手来支援一二。”
“帮主既然有如此关系,以前为何不用啊?”
黄霸天道:“人情,人情,越用越薄,记着,欠下的才是人情,若是还了便没了人情,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动用人情。”
秦鹰看着黄霸天,轻轻颔首,转过头,脸色有些难看,没想到这老家伙,还有后手,自己这般出卖了他,是不是有些过于草率了?将来不会被他清算吧!
想了也是,漕帮可是很大的,以往每年漕帮都会有大批银子运往府城,不过这种事情全是黄霸天负责,其他人不允许沾手,大家也不知道这银子送给了谁。
看来是这老家伙有意的进行隔离,怕的就是我们跟府城漕帮的人联系上啊。
不过出卖都出卖了,现在再想着其他也是无济于事,为今之计,只能让黄霸天身死,只有他死了,才能让他所有的人脉,人情,化为乌有!
想到这里,秦鹰的眼睛愈加的冷冽了,不过当黄霸天回头时,秦鹰已经恢复了人畜无害的表情。
黄霸天这时看着秦鹰道:“阿鹰啊,放心,是咱们的谁也抢不走,耶律也不行,这次咱们陷入了泥塘之中,若是继续在这泥塘中搅,很可能会步步落入下风,何不如跳出这一局,再看咱们可能就不会如此被动了,你觉得呢?”
秦鹰道:“帮主所言极是,不过帮主若是明日咱们可以成功过关呢?”
听了此言,黄霸天呵呵笑道:“那便一切如旧,这人情薄如纸,能不用,便不用,否则到了可以用时,却无人情可以用了。”
秦鹰颔首道:“帮主英明!”
一番话语讲完,二人有了片刻的宁静,秦鹰稍微一顿,便对黄霸天道:“帮主,你黄州府的关系?”
黄霸天瞄了秦鹰一眼道:“不该问,莫问。”
“哎,是是。”
秦鹰点头,可是心里却痒痒的,黄霸天这时坐回了自己的桌子前,手指头轻轻的扣动桌面,发出当当的声音,秦鹰,听着这声音,心里就好像钻进去一只耗子一般,咚咚咚的跳个不停。
眼睛还一直的四处观察,不时看向不远处的沙漏,黄霸天看了他一眼道:“有事?”
秦鹰道:“没,没事。”
黄霸天道:“有事,你可以先回去了,等明日跟我去一趟耶律那里就行。”
“不用,我多陪帮主一会儿。”
秦鹰呵呵笑道……
亥时,整个沔水城的街道都安静的落针可闻,普通农户家这时已经全部睡着了,这个时代的人缺乏娱乐活动,睡觉时间普遍偏早,一般晚上七八点钟都睡觉了,而亥时,这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
正是城里人睡得最为香甜的时候。
此时陈府。
小虎敲响了陈解的房门,陈解正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双臂抱在胸前,双目闭着,闭目养神。
这时听到敲门声便睁开眼睛。
“爷,时间到了。”
听到这个声音,陈解应了一声:“嗯。”
起身,来到了一旁的架子前,架子上是那把用赤铁之精打造的宝刀秋水。
伸手拿起宝刀,鲨鱼皮的刀鞘放在手中给人一种温热的感觉,沧浪一声宝刀出鞘三寸,寒芒闪耀整个屋子,照的陈解双眼都亮了几分,看着锋利的刀锋,陈解笑道:“宝刀出鞘,便要饮血,今夜饮个痛快。”
沧浪,刀入鞘,陈解手持秋水,打开了书房大门,紧跟着就见院子里已经站了五十余人,每一个都手持刀剑,目光如炬,排着整齐的方阵,小龙与小虎站在最前面。
这时看到陈解齐齐喊了一声:“陈爷!”
陈解扫了众人一眼,缓缓开口道:“诸位,大家伙都跟了我好几年了,有些事情我也不瞒着诸位,陈大二十四位兄弟是怎么死的,外面众说纷纭,我也没有给各位一个准确的说法。”
“今日我想说一说,他们是被黄霸天雇佣的杀手瞎子算命杀死的,他们是被黄霸天杀死的!”
听了这话下面的人齐齐静默。
目光也都变得凶狠起来。
“多的我也不想多说,我只想说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听了这话众人齐齐出声,而这时在不远处有两个人坐在轮椅上,一个是陈二,一个是陈三。
陈三这时拍了拍陈二的肩膀道:“兄弟,节哀。”
陈二无声叹息,抬起头双目却有光道:“我们并不哀!”
“嗯?”
陈三一愣看着陈二,陈二道:“能为爷死一次,是兄弟们的荣幸,咱们的命低贱如狗一般,当年在乞丐窝的时候,差点就被人做成人棍,用来上街乞讨,是爷带人冲进来救了我们,我们一直都很感恩,若是没有爷,我们可能早就死了。”
“爷给了我们食物,给了我们力量,还给了我们尊严,以及家!”
“欠爷的太多,我们唯有拿命来还,那一日我们并不后悔,若还有一次这样的事情,我们依旧会毫不犹豫,这是我们二十五人的共识,而今天看到爷愿意为我们报仇,而带领兄弟们去杀黄霸天,我更是觉得值了,跟着这样一个老大,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陈二颇为感慨,陈三闻言很认同的点头。
陈二这时看了一眼陈三道:“老三,你不也一样吗?为了爷豁出了性命。”
陈三笑道:“我跟你们比不了你们是英雄,我,只是一个给爷送信的。”
陈二咳咳的咳嗽两声道:“你小子,永远是这样,喜欢藏拙,也是,要不是你这德行,当年选密探的时候,也选不上你。”
陈三笑了笑,就在这时他们身后出来一人,二人一愣齐齐开口道:“月泥姐。”
月泥看了二人一眼道:“说什么呢?”
陈二笑道:“我们在说,我们的月泥姐何时嫁给爷啊,当我们的当家主母啊?”
月泥闻言霞飞双颊,嗔怒道:“你们俩个要死啊,敢寻我开心?”
二人闻言连忙抱拳道:“月泥姐饶命!”
月泥瞪了他们一眼道:“再敢寻我开心,我就找爷把你们安排管后勤,我那善堂还缺两个管事呢。”
“哎,月泥姐饶了我吧,我们可做不了那样的活,还是让我们跟着爷当个护卫也是好的啊。”
月泥道:“知道害怕就好了,以后不许瞎说了。”
说完这话,月泥抬头看向院中正在讲话的陈解,陈解这时也讲的差不多了,举起手中的长刀道:“诸位,刀在手,跟我走!”
小虎小龙也都举起手中的刀接话:“杀霸天,报血仇!”
众人齐声附和:“刀在手,跟我走,杀霸天,报血仇!”
“走!”
陈解挥手,众人紧随其后,浩浩荡荡准备出门,而就在这时突然便听到月泥叫了一声:“爷,等一下。”
陈解回头,便见长廊尽头,月泥与他对望,这时月泥快步的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小若兰,到了近前,月泥从若兰的手里接过一件大氅道:“爷,天冷。”
陈解颔首。
二人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一言一语之间,便胜却人间无数。
陈解披上了大氅,对月泥道:“等我回来。”
“嗯。”
陈解紧了紧大氅,转身离开,长刀在手,双目如雷似电,带着五十个精锐的弟子出了陈府。
小虎小龙分左右,统领着这只队伍。
于是乎一群人,明火执仗冲到了大街上,刚拐了一个弯就见到柳老怪带着一彪人马也赶到了,双方对视,柳老怪笑道:“九四很准时啊。”
陈解道:“我就住在西城,出门便是,倒是柳老哥自南城而来,倒是不易啊。”
柳老怪笑道:“什么易不易的,今日能看到黄老贼身首异处,我便什么都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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