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曜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方玧便脱了鞋子上榻,跪在了他身后,轻轻帮他按摩起头部来。
她手法好,素日裴曜就挺受用的,今儿按的时间倒是长许多,直到方玧都觉得手酸了,裴曜才抬手示意她停下。
旋即拉着她,跪坐在了自己身边,轻叹一口气。
“你说,是不是孤手上沾了太多血,所以老天爷将天罚都降在了孤的孩子身上,老大刚生时也体弱,寺院的方丈说他三岁前有大劫难,或许熬不过去,如今算是渡过来了,慢慢身子也康健,但怎么老三又这样呢?分明杨氏的胎,一直很好的。”
说话之时,方玧不难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愁闷心疼,乃至自责的味道。
可见裴曜此刻真是这么想的。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裴曜这些年政斗,也杀了不少人,会有这种想法也实属正常。
方玧知晓他此刻很需要宽慰纾解,所以也尽力的让自己显得温柔。
双手轻轻拉住了裴曜的手。
“殿下不要这样想,殿下所杀之人,哪一个不是坏事做尽?老天爷若真要降罚,妾身说句该死的话,那大公子应当熬不过三岁的大劫,三公子也无法早产还平安降生了,您说是不是?”
“妾身知晓三公子早产体弱,殿下担心,更说不得将赵良娣那七活八不活的胡话听了去,但依妾身想,这八个多月生下的孩子,多养一个月呢,能不比七个月就生下的要长得好?民间的传言不可信的!”
她说这话时,语气温柔又笃定,双眸不错神的认真看着裴曜。
说实话,不像是安慰,更像是分析。
不过此时裴曜心思混沌,倒也真需要这简明扼要的开解,听罢确实也找回了些自己的主见。
定定看了方玧一会儿,反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长呼了一口气。
“你总有办法叫孤心宽些,歇一歇吧,熬了一夜了。”
“嗯。”
方玧浅浅勾起唇角,低声应答。
大约是太累了,这一觉倒也足睡了一个时辰,当然了,熬了一整夜,这么点时辰补觉还是不够的,但总是能缓和些精神。
赶在午膳前,洪正进来叫醒了两人,毕竟至今还粒米未沾呢,身子不能饿坏。
裴曜起身,边用午膳,边问了问未央阁的事。
得知杨氏至今还昏睡着,孩子倒是暂无大碍,面色淡淡的点了点头。
用过午膳,裴曜就回了前院,还有政务要处理呢。
方玧送走了他,这会子其实还犯困,但宋秋荷端了消食茶来,哄着道。
“良娣刚用罢午膳,这就躺下对身子不好,不如喝了这茶,小坐片刻,消消食再午睡。”
“也好。”方玧笑了笑,不过很快就察觉宋秋荷眼下也有熬夜的乌青,便问道,“姨母昨儿晚上没睡好么?怎的瞧着气色不好。”
宋秋荷眼里露出担忧来,“良娣一夜未归,我又不便去外头找,心里记挂着,就睡不着了。”
听她这么说,方玧心里滑过一丝暖意,旋即放下茶盏柔声道。
“姨母不必担心我,您得保重自己的身子呢,反正我身边没什么事儿,下午您就别当差了,在屋里好好歇着吧,您要是累病了,没得叫我担心。”
“那我听良娣的。”
宋秋荷温柔一笑,这模样与方玧印象里,母亲的样子愈发重叠了在一起,不由跟着面上也浮出几分思念来。
不过宋秋荷似乎没有发现,折身默默退出去了。
喝过消食茶,方玧便就进屋躺下,接着补觉。
但外头宋秋荷倒是没有歇下,在方玧睡着之后,便拎着几样点心出了院子。
雁微瞧见问了几句,她说是送去给针线局的老姐妹的,雁微便也就没再多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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