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会子问起来了,方玧却不大想说。
怎么说呢?说她是故意挑那个时辰来的,知道八九成见不着人,所以方便做戏?
那可说不得。
所以便睁着眼睛说瞎话道。
“妾身讲了,殿下不许笑话,这概因妾身先头晚上做了噩梦,心里怕的很,所以想来见一见殿下才安心,后来没见着,自己冷静下来了,倒也就不怕了。”
明明是胡说八道,偏她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睁着,很是认真的样子。
裴曜盯着她瞧,知晓这女人没说实话,可也看得出她不是做什么亏心的事儿,倒也就没计较了。
人嘛,谁能没個秘密呢,只要无伤大雅,不违规矩就行了。
所以这会子便是轻笑一声,抬手照着方玧的脑门儿弹了一下。
“贫嘴。”
方玧没躲,下意识的闭眼,微微耸肩,挨了他一下。
丁点儿不疼,就是个打情骂俏罢了。
末了便乖巧笑着道,“殿下今儿唤妾身来,不会就是为着这个吧?”
肯定还有别的事情,她主动问一句,赶紧把话题往回拉。
“嗯。”裴曜点点头,端起茶盏浅抿半口才道,“此次宫中小选,方家又送了一位姑娘出来,这女子的身世倒是有趣,你或许认得。”
“想必是送去明王府的吧,我那嫡姐接连小产,伤了身子,总该找个合适好拿捏的棋子固宠。”
方玧微微垂眸,声音淡漠,还带着些许讥讽之意,顿了顿,继而道。
“若是妾身没猜错,此女名叫方慈恩,家中唯有一病母,再无其他亲人,父兄曾在朝为官,其父还是罪臣,对吗?”
说话之时,方玧抬眸看向裴曜,眼底光彩微亮。
裴曜眯了眯眼,看着她,忽的就笑了。
“又是你,孤竟没有开始就猜到。”
“这样的小事,殿下哪里需要时时关注,妾身闲来无事,也就做做这些个小算盘了。”
方玧笑了笑,旋即收起了唇边弧度,略略正色。
“那堂妹也是个可怜的人,好好一家子都是遭方宏深给害的,若非妾身寻到她,暗里照应一二,恐怕她母女早就撑不住了。”
“妾身也问过她的意思,她是愿意的,她说如果不进明王府,她那庶出的叔叔也正盘算着把她嫁给一个中年富商做续弦,那般,倒不如她拼一场,给父兄报仇。”
听过这话,裴曜的面色也肃穆起来。
微微颔首,“既如此,这件事往后还是你继续筹划着吧,不过孤既然知道了,也不会全然不管。”
“殿下放心,若有需要之处,妾身和慈恩都听殿下吩咐。”方玧会意道。
对于她的聪明上道,裴曜也是满意的。
这天,方玧是在前院用了午膳,又伺候着裴曜午睡后,才回的碧落斋。
刚走到院子门口,就见宋秋荷也正从另一个方向回来,恰好就在门口遇上了。
显然宋秋荷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她,脸上有一瞬的不自然,而后立即就道。
“良娣回来了,怎的没撑伞,这六月初日头也毒呢,别晒伤了。”
“无妨,一路捡着阴凉处走的。”方玧笑了笑,“姨母这是去哪儿了?”
宋秋荷忙笑着道,“今儿良娣一早去了前院儿,手边没事做,索性我出去看了看勋儿,他的病如今有了好转,多亏良娣呢!”
她口中的勋儿便是方玧的表哥陈勋了,方玧没见过,但知晓有这么个人。
眼见宋秋荷面上笑意真挚,方玧也跟着笑了笑,可心里却是愈发凉了三分。
既然知道是多亏有她,为何还要对她不忠呢?
敛了敛眸,方玧终归是心中不忍,决定再给姨母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她还要瞒着自己,替旁人算计,就休怪她不念从前的恩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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