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娣切莫这么想,赵氏作恶多端,是臣一直被他蒙蔽,如今她死于家法,也是罪有应得!”
“殿下听听。”方玧捏着帕子往裴曜身前靠了靠,“爹爹说他一直被赵氏蒙蔽呢,可不知道这耳朵和眼睛,都长来做什么用的。”
本来方宏深心里就不安,此刻听到方玧这么说,猛地抬起头来,瞳孔狠狠收缩,眼底浮现出了后知后觉的恐惧来。
而他下一秒听到的话,更是叫他如坠冰窖。
“眼耳无用,那不如剜了,割了?”裴曜像是哄人般,轻声问道。
方玧忙是抬手捂住了小腹,娇嗔道,“殿下这么说,也不怕吓着孩子呢。”
“那倒是孤的不对了。”裴曜面上带了几分笑,“玧儿想怎么做?孤都听你的。”
闻言,方宏深此刻只觉得浑身冰凉僵硬,胸腔内一颗心要炸裂似的,顾不得什么颜面体统了。
立马就对着方玧乞求起来。
“玧儿,我是你爹啊,你可还记得,你娘在的时候我还带你摘过桃花,爹陪你下过棋,教你写过字啊,你小时候,爹常抱你呢,后来的事情是爹做的不对,可爹确实是被那赵氏蒙蔽了,求求你,你要原谅爹啊,爹已经把赵氏杀了,也给你娘正名了,你答应爹的,你不能食言啊!”
看着失控的方宏深,方玧面上的神情却像是在看跳梁小丑一般。
待得他双目猩红的说完后,才像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一般,轻声问道。
“方大人,我答应你什么了?我可只说过,要你给我娘正名,要赵氏一命还一命,旁的,什么都没说呢。”
听着方玧这话,方宏深一口恶气梗在胸口,气的浑身发起抖来。
“你...你...”
“方大人,十岁那年,我娘一尸两命过世,从此,我便也再没有爹了。”
方玧的目光冷下来,一点点迸发出隐忍的恨意。
“你说的那些好,不过屈指可数,可你知道我姨娘过世后,我在方家过的是如何百般屈辱吗?忍饥挨饿,受冻挨打,我几次差点死了,你告诉我你是我爹,笑话,这是亲爹能做出来的事吗?!”
言及此处,方玧捏紧了帕子,指节泛白,她何尝不恨,不怒!
裴曜将她的情绪收在眼底,默默伸手,将她握拳的手,包在了自己的掌心。
感受到忽然的暖意,方玧回头看向裴曜,目光不自觉的软和了两分。
底下跪着的方珮将这些看在眼里,终是忍不住,挣脱开钳制,疯了般朝主位上扑来。
“贱人,方玧你这个贱人,你怎么不去死,你早就该死了,你和娘一样贱,害死了莪娘,我要你偿命!”
“护驾!”
洪正抬步往前一挡,高声喝到,外头立即冲进来两个侍卫,死死将方珮摁住了。
不过她嘴里依旧骂的难听,目光也如毒蛇般缠在方玧身上。
裴曜蹙眉,像洪正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从怀里抽出帕子就塞进了方珮的嘴里。
方展明看着嫡姐被如此对待,知道自己也是死路一条了,在侍卫押着方珮经过他身边时。
忽的暴起拔出了其中一名侍卫的刀,怒吼着朝方玧砍去,然而他只是刚起身举刀,另一名侍卫眼疾手快,从后背一刀落下,毫不留情的刺穿了他的身体。
临死前,方展明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什么声音,只不可置信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刺穿的胸口,身体便如烂泥般倒了下去。
方珮见弟弟死在眼前,呜咽着怒吼,泪流满面的挣扎,却无济于事。
方宏深的脸上被溅了几滴血,颤抖着伸手抹去后,整个人也瘫软在地。
旋即拼命的爬向方展明的尸体,把方展明抱在了怀中。
“明儿,明儿啊,我的明儿!”
这个嫡长子,他还是真心疼爱的,此刻哭喊的撕心裂肺,全然没了当朝二品大员的模样。
方玧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讽刺,她没想到,方宏深这样的人,还会真的为谁落泪呢。
“啧,怎么见血,晦气的很。”裴曜一把拉过方玧拥入怀中,不让她看那尸体,“吓着没有?”
方玧乖巧的趴在他胸口,摇了摇头。
裴曜目光温柔,抬手将她发间的一支步摇的穗子理了理,旋即低声问道。
“可还有什么话说?留或不留,你定。”
方玧略扭头,余光只看见方宏深的衣角,收回目光,美眸微敛,轻扯了扯裴曜的衣领,撒娇般道。
“杀了吧,聒噪,妾身都倦了呢。”
“好。”
裴曜勾了勾唇角,对洪正使了个眼色后,旋即起身牵着方玧,从容离去。
徒留方宏深抱着方展明逐渐冰冷的尸体,在原地哭嚎。
而两名带刀侍卫也已经朝着他大步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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