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仔细想想也正常，眼下百姓皆是干柴，举义之人乃是烈火，干柴碰见烈火，火势便会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增加。

“哦？有城内之人策应，那灶王岂不是轻易就拿下延长，”王嘉胤摩挲着下巴，“那灶王有何魅力，竟然能够让手下兵卒杀死知县来投”。

“你且细说一番。”

“禀王头，延长流传：灶王五日前兵临城下，却不动兵卒，守城乡勇一两千皆惊疑。”

“只见那灶王，挥手之间，城下空地布满白粥，榨菜，鸡蛋，不下千数，粥香，菜香，鸡蛋香飘于城上。”

“百姓皆是跪地高呼：灶王为真。”

“灶王手下兵卒皆是大喊：灶王不杀平民百姓，只杀贪官污吏，凡是杀官者，享城下之食。”

“县令身边兵卒瞬息砍下县令头颅示众，百姓蜂拥而上，至此灶王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延长...”

这个讲述的兵卒，自己都有些不相信听来的传言，这也太过离奇了些，挥手之间遍地粮食，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一个县城。

王嘉胤面露惊讶之色，对于这些话他也不相信，“传言这么玄乎吗？”

“不过空穴不来风，那灶王或许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思索一番后王嘉胤说道。

“王头。”

王二忽然道了声，喊这两个字的时候他总感觉有些别扭，别人这么多的人马都没有称王，他反而自称大顺王了。

“我先前见过那灶王，也未曾感觉他有什么奇异之处，只是一个小股起义军的头领，就是看起来容貌俊秀了些。”

“我邀请他入我帐中，但是被他拒绝了，若不是看着拿下他需要损耗些兵卒，那日我就直接动手了。”

“眼下这传闻应当也不属实。”

王嘉胤点点头，“应当是那灶王散布出来用以壮大声势的。”

高迎祥亦是附和，“若是真有神仙手段，陕西百姓何至于此？我等何须坐在此处，不若直接归乡，等待那灶王赐下吃食。”

“哈哈哈。”

他的话让大厅内的众人一阵哄笑。

“是极，”王嘉胤点头，“我们现在手下兵卒数万，所过之处，粮食被搬空，饶是如此，我们依旧需要四处劫掠粮仓维持吃食用度，那灶王若是真的，我王嘉胤直接率众部前去投靠。”

他们数万人的吃穿用度是一个庞大的数字，眼下陕北大旱，耕地种不出来分毫粮食，他们只能四处掠夺官府粮仓，或是地主余粮维持。

“哈哈，那灶王若是真的，我也不至于一路北上了。”

王二哈哈一笑。

堂内众人皆是没有将灶王的消息放在心上。

“诸位，”王嘉胤忽然开口，将众人的视线吸引，“眼下当务之急还是继续转战各地，救民于水火，让他们加入我们共救天下苍生。”

“眼下北边是延绥镇，有重兵把守，我等定然不能北上。”

“因此只能往南辗转，东南，西南，正南。”

王嘉胤缓缓道出了三个方向。

“王头，不如直接正南而下，也能够躲避北方明军锋芒，正南延川延长皆是灶王领地，我等挥大军而下，灶王必定夹道相迎啊。”

王二对于收服灶王依旧念念不忘。

灶王是个人才，将手下治理的井井有条。

他当初虽然失败了，没有能够以势压人拿下灶王，但是这次，有更多人马的王嘉胤绝对可以将灶王收服。

“顺王言之有理，”高迎祥看着王二说道，“我觉得南下也可以。”

“既然如此，那明日便整军，开始南拓。”

两人的建议都符合王嘉胤心中的想法，一来南下避北明军锋芒的同时拉拢沿途百姓，二来看看那灶王到底是什么，流言是越传越玄乎，这人造势不去说自己广开粮仓杀富济贫，竟然说自己是神仙。

...

“巡抚大人！延长延川已经尽数落入贼首，延长延川县县令皆是被杀，那贼首自称灶王，蛊惑百姓数万，已然成为陕北之祸！”

报信之人跪于堂下高呼！他看着堂上苍老的巡抚胡延宴。

“来人！将这送报之人拉下去，大打十大板！”

胡延宴一拍桌子，瞪眼吹胡的喊道。

立刻有人上前，将那送报之人拖走。

“啊？巡抚大人，我冤枉啊！为何要打我！我冤枉！”

送报之人不解，脸上带着焦急和惶恐，他这身板十大板下去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拉下去！”

胡延宴双手比圆，看起来十分愤怒。

两人赶忙架着送报之人往门外拖去。

门外顿时响起了哀嚎之声，送报的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巡抚要将他拉下去痛打一顿。

明明他兢兢业业前来报信，反而被巡抚一顿痛打。

上哪里说理去。

听到门外的惨叫声，胡延宴这才心情舒畅了些，他捋了捋胡须，平复了一下情绪，随后说道：“吩咐下去，但凡日后有人欲图来报‘盗贼过境’者，不必理会，那不是贼，那是无地可耕的百姓，今年冬天下了雪，明年开春下了小雨，他们就会去种田了！哪里有什么事情，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说罢，胡延宴闭上眼睛，脑袋有些嗡嗡响，他年龄已经不小了，只想干完这最后几年就退休。

这些事情能不上报就不上报，能捂着就捂着，盗贼的消息不能再他在任的时候传出去，等到他退休了，爱谁谁，谁爱管谁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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