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浔在吃大排档,萨仁高娃、袁玫、张青在唱歌,编剧邝健人虽然身为老广,却很不习惯于现在兴起的夜生活。
每晚十一点前睡觉,这是他从年轻时就养成的习惯。
回到南湖宾馆,走在铺着地毯的走廊里,他突然就想到了江浔。
今晚的集体活动,就他一人没有参加,这靓仔,很神秘!
回到房间,看了一会儿剧本,又看了看黄加良导演的拍摄计划,他还是站起来准备到江浔的房间里看看。
砰砰砰——
邝健人敲响了江浔的房门,里面没有回音。
嗯,房门是虚掩着的,邝健人想了想还是推开了房间的门,“阿浔?”
房间里静悄悄的,邝健人笑着摇摇头,这小伙子出门也不关门,他走到窗前,南湖宾馆的夜色很宁静,并没有行人走过。
他刚要离开,却瞥见了桌子上铺着的稿纸,嗯,还有一支没有插笔帽的钢笔。
这是一份人物小传,竟然是第一人称写的!
第一人称,江浔就是高翔,高翔也是江浔!
这份人物小传,看起来很是琐碎,没有什么大事,但,却是高翔的平生。
短短十几页纸,邝健人看得认真,看着看着,他不断揩拭着自己的眼泪。
如果世上真的有这样一个孩子,那他的命,真的太苦了。
有人是含着金汤勺长大的,这个孩子是含着黄莲出生的!
一個从小没有父母的孩子,在教会学校,没有人照看,每天尽是在白眼与拳脚中生活……
看到人家的孩子有人疼有人爱,他也羡慕……
看到别人家的孩子能吃一点面包,他只能装作转过身去,可是喉头却在剧烈地上下动着……
看到养父在收容所里含混地呼喊着自已的名字,伸出骨瘦如柴的手,他的眼泪只能咽在肚子里……
看到漂亮的妮娜嫁人,可是新郎却不是他,他只能在教堂的不远处,听着幸福的钟声……
残疾的中国养母,落魄的美国养父,他只能感叹命运的不公,如果命运稍微眷顾一下他,他不会忧伤,也不会孤独……
或许,并排与妮娜站在教堂里的那个人,应该是他吧……多少次梦里,他梦想着自已给妮娜戴上了那枚钻石的婚戒……
……
邝健人突然感觉到胸口闷得厉害,他把头探出窗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窗外的空气。
“不行了,我受不了了……我得出去走一走。”邝健人感觉心里很疼,这个哈佛的学子,美国财团的代表,衣着光鲜,高人一等,可是又有谁知,他比普通人还不如。
普通人的人生,那是他梦想的天堂!
这孩子,让人揪心地疼!
夜凉如水。
邝健人走到一棵木棉树下,无言地长叹一声,吐出一口浊气,抽了抽鼻子,擦擦脸上的眼泪。
“先生,你不舒服吗?”身后,是一名服务员在关切地询问。
“我没事……”邝健人不想转过身让年轻的的服务员看到他的窘态。
夜色下的湖面平静如许,一弯月亮倒映水中。
邝健人突然省悟过来,这,就是一份人物小传啊,哦,可是这是高翔的人物小传。
这小伙子真的下功夫了!
白天对江浔所有的疑虑,一下子突然全部消失了,嗯,看来真正开拍的时候要有好戏看了!
江浔,可是江浔去哪里了?
……
一生孤苦的高翔,即便行至巅峰之时,也无一人可诉衷肠。
江浔点燃一支香烟,任香烟的烟头在大排档的烟火中一明一灭,任烟气随风飘散。
挑起干炒牛河,吸一口双喜,吃一个花甲,喝一口蓝岛啤酒,就象是在深夜的纽约,吃一份意大利面,吸一口万宝路,吃一口牛排,喝一点威士忌。
他又点上一支烟,他的身旁几个年轻人,象是几个好友相围而坐,喝点小酒,吐槽生活的琐碎。
他们有兄弟,也有温情!
他看看周围,周遭全是在大牌档里聊生活、拉家常、谈情说爱、嬉笑怒骂,这些嘈杂,酸甜苦辣,又满是油烟的地方,就是岁月的模样!
哦,一阵桌椅的响动,几个打扮得象是香港录像中大哥模样的人坐了下来。
表面称兄道弟、一派祥和,实则各个早已心生暗鬼。但哪怕明日刀锋相向,火锅还是照吃,啤酒依旧畅饮。
江浔摇摇头,他甚至有些羡慕这些大哥,即使刀口舔血,喋血街头,那也总要有人陪……
可是高翔是孤单的!
江浔拿过另一个杯子,倒满两杯啤酒,一杯敬明月,一杯敬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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