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寿投注目光过去,眼神中既有些许不敢置信,又有些迷茫和希冀。
可当他真正分辨出,那慢吞吞从大雨中、缓慢匍匐而来的身影时,他的瞳孔却骤然收缩,下意识倒吸一口冷气。
师父、师父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呢?
只见在远处的泥泞竹林中,有一个宛若肉球、蠕虫一般的身体,在地面上拖行,在大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痕迹。
其顶着十分臃肿、膨胀充血的肚子,身躯却极为干瘦枯槁,就仿佛被那充血的大肚子给抽干了身体一样。
这一幕着实太过惊悚,让江寿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
远处,那高大伟岸的执刀将军,也同样见到了来人,头盔下发出了一声重重的闷哼,引得四方劲风再度乍起,江寿下意识扶起晚香,想要一同躲避遮挡,随后才意识到面前并无劲风吹来。
那肉球一般的师父,已然行至面前,动作十分缓慢的站起了身。
顶着那极为不协调的臃肿腹部,直面执刀将军。
他脸上的皱纹深邃至极,几乎分辨不出眼睛、五官,只能看出疲惫、苍老,身躯摇摇晃晃,不堪负重,仿佛一阵风都能将他给吹倒。
但偏偏,他横在执刀将军与江寿是兄妹二人的中间,却有着难以名说的威严感,令外界风波都无法席卷此间。
咕咚——
江寿有些艰难地吞咽一口唾沫,抿紧嘴唇。
直到此时才真正确认这“怪物”,就是师父本人,难怪师父一直在水庄三楼闭门不出,难怪那日约三事时是那般的意味深长,原来师父的状态已然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江寿目光落在那臃肿的腹部之上,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这情形和那红裙女体内触手胎儿的模样实在太过相似,再一想到那频繁出现的邪胎事件,他意识到——师父居然也着了那红裙女的道!
腹中孕育了邪胎!
“师父,你……”江寿张口结舌,想说些什么。
却听那略有些沙哑的嗓音再次开口,“徒儿,为师这一生未做成过什么事,胆小怯懦,无非是‘怕死’二字,但我也想在临终前,让那窥伺于我之殊业大道的邪祟、佞人,看看清楚。
“这上人之道,哪是人人都可觊觎的!”
江寿越发欲言又止。
徽孝老人缓缓偏过头,满是皱纹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听他淡淡道:“看好,我只教一遍。”
江寿压下心中难言的悲伤与种种复杂情绪,重重点点头。
场中,徽孝老人不再顾忌背后如何,周身忽然有驳杂的玄奥力量涌现,这一刻原本已是油尽灯枯、气力将绝的他,却好似回光返照一般,枯槁身体一寸寸膨胀,便似是重新恢复了从前的身体。
江寿看得清楚,这并非是徽孝老人重现生机,而是身体血肉被那驳杂力量所充斥、撑起,是临时的力量。
或许,只可发此一次!
气绝后,便是身死道消之时。
“呼……真是老了,动动筋骨也这般疲累。”徽孝老人的声音不再沙哑,一如往日柔和平稳,谆谆轻音。“想我徽孝自幼孤苦,命硬而克死至亲,到垂垂暮年,竟也有孕育胎子之时,也是可笑。”
言罢,他“啪——”的一声解开腰身衣扣。
上身衣物陡然撕裂爆开,露出了内里的景象。
百余根婴钉贯穿臃肿腹部,狰狞恐怖,穿皮肉生生囚锢于血肉之内,但其皮肉之下,几不可控的婴儿面孔在半透明的血皮之下人头攒动。
影影绰绰,個个面带邪笑。
一时间,其肚皮上开始疯狂的挤出一个又一个凸起,胎儿们争先恐后的想要摆脱掌控,从腹中钻出。
“就这么想出来吗,也罢。”
笃——
一根婴钉拔出血肉,倒飞而出,直直朝那执刀将军飞去,却在其身前数步外寸寸崩解化作烟尘。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系列密集的声音。
笃笃笃——
笃笃笃笃笃——
连续的婴钉从腹内拔体而出,激射而去。
伴随着“噗!”的一声,血肉炸开,内里疯狂攒动的邪异婴儿瞬间如那一日红裙女腹中触手破体而出的景象一般,冲出了身体。
朝四方疯狂的扭动,张牙舞爪,不断地伸展!
那一颗颗长着邪异婴儿脸孔的粗大触手,呈现极其疯狂的姿态,试图倒卷徽孝老人本身,疯狂撕咬其血肉皮骨!
但徽孝老人皱纹未变,只消低喝一声——
手中寒芒一闪,瞬间贯穿直下,穿膛而过,一刹那,那疯狂朝外面滋长、啃咬的足足上百根粗大触手,便齐刷刷停住动作。
彼此流淌着、歪歪扭扭的塌了下去,就像失去了一切活力。
轰!
徽孝老人重重踏地,脚下地面随之炸开,而他的身体裹挟着巨力贯冲而出,直直逼近执刀将军。
留下背后一点寒芒,伴随着连绵的邪恶呜咽低嚎。
江寿瞳孔骤缩,他盯着被徽孝老人钉在地上的那道寒芒,又是一枚柄长、而刀刃窄细,类似前一世医生“手术刀”的仵作刀。
他心神大震,愕然心想:这不是我的‘尸解’技能吗?师父怎么也会?
有过经验的他,立刻明白了徽孝老人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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