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侧过头,鼻间忽有浓郁的烧焦味飘来。
接着,他便看到了一个全身都燃着青紫色火焰,皮肉、骨骼,甚至是内脏、大脑,都被那火焰所附着、吞没,但偏偏血肉还在蠕动,内脏也同样在随着呼吸而起伏的身影。
因为其脑袋上的血肉和头发几乎都已被烧化掉,只剩下森森然的头骨挂着焦黑的星点皮肉。
身上绝大多数能够辨别男女特征的外貌都被烧毁了,骨骼也是半燃烧半焦化的状态,就连江寿的“描骨”技能想要还原其本貌都要耗费些功夫,成功率也一定不会高。
饶是江寿见过不少诡异景象,这一幕也绝对是能够排在前列的。
“不论你信不信,我真不是邪祟。”那“烈焰人”做了个摊手的动作,在这诡异与炽烈的环境中,竟显得有些滑稽。
其面目白花花的牙床,伴着汹涌燃烧吞噬其血肉的乙火,微微绽开。
像是露出“真诚”的笑容来。
江寿没说话,而是耐着心里的强烈不适感,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的身体,很快便有了发现——
对方的身体血肉组织十分顽强,在不断试图修复伤势,而乙火焚烧带来的毁灭力量只能暂时维持。
也就是说,别看对方现在的样子很吓人,但离开了焚尸炉里不断沸腾的乙火后,要不了多久,他的身体又会恢复成原貌!
足可堪比邪祟的身体恢复能力,这是什么水准的强者?他为什么要在炉火中经历一次次身体的焚化、复原?这难道就是本世界的炼体之法吗?
“晚辈深夜打搅前辈……”江寿拱手行了一礼,却见“烈焰人”身影一闪,忽然凑到了他的面前,与他一高一低的彼此对视,相隔不过半尺。
他的话音随之戛然而止。
直到此刻,他才注意到,对方的骨架极大,若血肉骨骼复原后,身高居然有两米五以上,如此靠近的彼此对视,莫名给他以一种来自心理的压力。
尤其,那灼热的温度,乙火的炽烈,浓郁的焦臭,逼近面颊。
惹得皮肤生痛,几乎也要被烧化掉。
但他寸步未退,略显奇怪的问道:“前辈这是何意……?”
“前辈?呵呵哈哈,谈不上。”
或许是因为牙床和双腮都烧没了,“烈焰人”笑的时候会漏风,听起来很怪,他随意挥挥手,手中忽然闪出了一根手提的红色纸灯笼。
其灯尾的红色穗子还在江寿的眼前飘飘荡荡、摇摇晃晃。
“见过这个吗?”
江寿眼神一滞,怎么会没见过。
就在刚刚“红尘眼”呈现的画面中,那一个个供奉着石心血肝的黑沉人影,那一个个在高大阴门中走进走出的人影,其手中所提的红纸灯笼,就是如此样式!
此人果然知道那阴门的位置,知道如何进入那寒河畔、邪气笼罩的山庄——
“那就是见过了。”“烈焰人”跟着怪笑一声,将手中的纸灯笼递来。
可这次江寿并没接,反而目光灼灼的看着对方。
“不要嘛?”“烈焰人”循循善诱似的再度摇晃了几下灯笼。
“前辈这就是在害我了。”他指指灯笼,“那阴门中开的景象……显然是阴气极盛的邪巢,若我就这般接了灯笼,我还有命活着回去吗?”
“呵呵哈哈,你想得倒挺好,此行回去准备好万全之策,再来找我拿灯笼寻阴门中开之处。”“烈焰人”顿了顿,然后怪笑摇头,“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若你要筹备十年,数十年,我也要等你吗?
“要么今夜接灯笼,要么,永远也不。”
说着,他再次将灯笼高高举起,那穗子在二人中间摇晃个不停。
江寿眼神一点点变得凝重起来。
在宛若对峙般的静寂中。
啪——!
又是一道火光,从旁侧熊熊燃烧的火炉里炸开。
江寿的手掌,猛地握住了灯笼的手提柄。
……
深夜。
雾气氤氲,四处影影绰绰不见行人。
星月暗淡,抬头望去不见半点光芒,竟是遁入了乌云。
一盏摇摇晃晃的灯火,在深邃的雾气里摇曳、闪烁,飘忽不定。
呼——
一股阴风吹来,直吹得灯笼沙沙作响。
江寿伸手捂着不断吹卷的衣角,迎着深寒入肺腑的阴风,朝着更深邃的黑暗走去。
这条片刻间就能回归洞府的道路,他已经走了一个时辰。
踏踏踏——
踏踏踏——
静寂无声的黑暗中,传来了缓慢、僵硬的脚步声,他再次抬头望去,一道道如他一般摇晃着的暗淡灯火,在浓郁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一道恢弘高大的深黑色巨门,仿佛从中将天地分割成左右两半。
江寿望着这一幕,摇头自嘲般道:“这就遇上了,纸灯笼效率真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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