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虽是夏秋交际,正是凉爽的时候,但让一府的高门贵胄上下站着等了这么大半日,队伍里终究还是有些窃窃私语的怨言的。
就连府尹古锵,也是有些吃不消。
时不时地便要弯身捶打一下酸痛的小腿。
他年纪大了,又并非是殊业修者,早年间练过些许养身健体的武学,但后来身居要职,事务繁忙,就没有空闲再修行这些了,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
这半日下来,不吃不喝的等着,他心中也难免有些怨言,已经不止一次,询问身侧的苑寒潮的意思,详细询问黄都督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
但苑寒潮自始至终都板着脸,予以简单回应,没给出什么准确的答复。
这可苦了这一城的人了。
终于。
远方腾起烟尘,视线尽头方向隐约出现了一条车队,观其仪仗,浩浩荡荡,显然是那位黄都督到了!
古锵喜不自胜,正要带人迎接,但刚挪开步子,膝盖便是一软,在苑寒潮面无表情的搀扶之下,他才稳住身形。
“多谢苑门主了。”
苑寒潮一双眼睛宛若鹰隼,在远方车队中打量一圈,却缓缓摇头:“看来此遭远接高迎,又是白费了。”
“什么?”古锵不解其意。
但等到双方队伍正式接洽,古锵才明白此间真意。
原来,黄都督居然并不在车队里!
“你、你再说一遍!”古锵身为一府之主,纵有再深的城府,这心里也难免有些气躁了。
“回禀府尹老爷,都督大人并不在队列之中。”
“这、这……”
被放了两个月的鸽子,好不容易听到准确的消息,前来迎接,这又耽误了整整一天!
可这位正主儿,到现在居然还没有露面!
古锵额头青筋突突直跳,但还是耐着性子询问道:“都督大人可是遇到了什么棘手之事?到底为何离了车驾?”
“这……”
看装扮,明显是黄永心腹的领队之人吴从事,对着古锵二人深施一礼,看了眼背后小声议论不止的府中贵胄,他压低几分声音说道:
“都督大人说了,他此行的行程,只有古、苑二位大人能够得知,现下如此多的人在,卑职实在无法直言相告。”
不等古锵说什么,苑寒潮一个眼神示下,背后便有几名大江府的门人出现,开始疏散开人群,与前方的首要人物拉开距离。
带领都督大人车驾而来的其他从人,随军,也在吴从事的示意下,跟着前方带队的人进了大江府城。
当下,场中便只剩下三人。
吴从事这才直言不讳的说道:“二位大人,实不相瞒,非是我家都督刻意慢待二位大人,实在是身不由己啊。
“此次陛下特命都督大人亲来玄庭府,详查玄庭府沦陷一事,都督大人对此也是格外上心,已经连续派出几波修者,前往玄庭府境内查探详情。”
“什么?黄都督已然数次派人进玄庭府死地了?这也太危险了!”古锵不由自主的说道。
而一直面无表情的苑寒潮,却是眼神一凝。
黄永现为大河西道行军大都督,又是七字门的总门主,手下有那么多的高手可以听用。
他却一个不用,偏偏派出那么多的心腹进入玄庭府这等极致危险的境地,去探查详情。
此前一直没有透露出半点风声。
俨然是不相信他们三府中的人。
尤其是不相信三府七字门的力量,这是摆明了要和三府的主力修者唱反调了!
这位黄总门主,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有个性啊。
真是个大麻烦!
“即便如此,黄门主千金贵体,也没必要亲自前往死地探查吧?”苑寒潮冷声问道。
“事发突然,据最新从玄庭府内传回来的消息……此次玄庭府又有大动静了!而且是真正的大动静!都督大人一入大江府,便听闻了此事,第一时间便赶赴浑江江口,亲自去查看,并派我等前来知会二位大人一声。”
“到底发生了何事?”古锵连忙追问道。
此前玄庭府沦陷之事,就已经是掀起了后续一系列的坏消息,接连不断的传进来,好不容易两个月过去,千头万绪算是理清的差不多了。
怎么又有麻烦!?
“这次,真的是天大的事。”吴从事微微咬牙,讳莫如深的指指天空,“不知二位大人,可曾见过天塌下来,是个什么样子?”
古锵屏住呼吸,不敢多言。
苑寒潮身为一府七字门的门主,对于那些邪祟之事终归有着更加深刻的了解,能被以“天塌下来”作为形容的,一定是超乎想象的大事。
尤其是能让七字门总门主黄永,都当做天塌下来的大事,那就更为恐怖了。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了四根手指,声音不由有些发颤的问道:“难道是……”
吴从事惠及心灵。
在修者界,尤其是七字门这一层次的修者界,从不轻易言明强大邪祟的名讳、实力,一般都用最为隐晦、也最为简单的手势,言简意赅的表明实力到底强大与否。
一根手指,是为“魑魍”,最低等邪祟。
以此类推,四根手指,那可就是“贪寿”级别的邪祟了!
但,本就是试探一下的苑寒潮,却看到吴从事居然严肃的点了点头。
嘶——
苑寒潮猛抽一口冷气,“这可真是天塌下来的大事,我这就调动七字门修者,若真有此事,处理得当的话,也算白捡了一个通天的大功劳啊!
“必须谨慎应对!”
吴从事在旁强调道:“苑大人切记,莫要走漏了风声,对外只称是有紧急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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