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江寿点头应了。
他其实也是在真正经历过“黑沉人影通过红纸灯笼收集‘阴寿’”,“那些无头大军不断献上头颅”,以及“‘石心血肝’接受数之不清的黑沉人影供奉而逐步蜕变”,这些事情后,才悟出了这许多的规则。
深刻了解到邪祟世界内部运转的一些本质。
“至于更上层的‘奠奉’力量的获取,这也是强大的邪祟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就需要更加极端、也更加疯狂的仪式来获取……”
短短一番话后,梁温的内心掀起了轩然大波,大受震撼。
江寿所说的这些话,在各司内部没有任何人知晓,甚至与各家殊业所提出的许多常识都存在偏离之处。
但,这些理论听起来又是那么的真切。
细思极恐!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犹豫了一下又闭上了嘴。
“既然都说到了这里,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江寿扫了他一眼。
梁温再次犹豫了一下,这才试探性的问道:“‘邪曹’的路,似乎也同样是走的这条获取‘阴寿’修为,吸收邪祟素材转化为所需‘奠奉’的道路,这固然非常强大,可这不恰恰就是在走邪祟的路……
“长此以往下去,这条道路的终点,岂不是趋向于……”
后面的话,他不敢再多说。
似乎生怕触犯到了江寿的内心禁忌。
但江寿闻言也只是轻轻一笑,他抬头仔细观察了一下梁温的状态,确认对方精神正常,没有因为方才的震撼消息而出现精神紊乱的景象,这才说道:
“这个问题,我也回答不了你,因为我自己也想不通,这就像是一个注定难以被突破的题目……
“当然,你若是现在后悔了还来得及,也可以选择走前两条路。”
这下,梁温沉默了。
江寿的目光,却是转向那具被草席所裹着的尸首,其身上有着很明显的旧江公的气息,似乎还带着些许“旧江公”的“奠奉”力量。
可周围那些遭受污染的村人,暴毙化邪时的景象,却又像是遭受到“剜眼公”的恶劣影响。
难道这两位真的是互为马甲、实际一体的状态?
江寿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头脑有些发涨,有阴寿修为傍身,又没有与那草席内的尸首,产生什么直接的接触,他倒是不担心会被“旧江公”给注意到。
但摆在面前的情况,仍旧非常不乐观。
“这代表着,它、或者说它们,距离我们越来越近,不久的将来,它们在大江府内的动作……将越发的剧烈,直至将整个大江府都给吞没。
“也不知道董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江寿意识到,不能再安然的待在这里,等待着董寇后续传信了,他要主动去做些什么了……
旁边沉默良久的梁温,忽然抬起头:“我不后悔。”
江寿眉头一挑,侧过头去看向他,“怎么说?”
“与其坐视邪祟越加猖狂而无能为力,甚至只能暴毙而亡、受其所驱使掌控,还不如主动驾驭这种力量!以暴制暴,或许是唯一的可行之策。”梁温认真言道。
江寿抬起手,轻拍对方的肩膀:“你能如此想,也是好事,跟我进来,我有事情要交代给你办。”
梁温闻言一喜,连忙恭谨的随着江寿脚步走入房中。
不多时。
江寿凭借“描骨”的功底,在纸上将那些“旧江公”的“恶奴”所持的武器,各类刀枪剑戟的样式,都大致还原了出来。
尤其是上面的许多花纹,让江寿意识到,这些兵刃很有可能是制式兵器。
也许就应用于食国、或是饕国的某一个特定的年代之中。
董寇现在的追查方向,主要是“剜眼公”,那么他就要从“旧江公”身上下下力气,也许能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他没有贸然去重绘“旧江公”那柄通天巨枪之上楔刻的花纹,只是当下所勾画的这些,应该就足够用了,而且不会招来“旧江公”的注意。
“你想办法去查一下,这些纹样与兵刃的来历,必要的时候,可以启用董公留给我们的备用身份。”
董寇是给他们二人留了太阴署内的一份官身的。
别看太阴署在各司之间的地位最低,但那也是殊业门,是可以凌驾于朝廷衙门之上的。
太阴署之人外出行事,也是可以调用各方县衙的力量全力配合的。
不过因为动用这层关系的话,难免会在大江府内留下一些痕迹,若是用的多了,很容易会被有心人查到身份,暴露了位置。
此前他们一直没用,就是这个原因。
但现在,时间不等人,江寿也要动起来了。
“我明白,我这就去办!”梁温严肃领令,接着又指了指院中的方向,“外面这些化邪的邪祟,又该如何处理?”
“其他邪祟,你来镇压,草席中的尸首,我会亲自处理。”
……
两日后。
正在睡梦之中的江寿,忽然感受到身体变得很沉,就仿佛压了一座山,不论如何都无法翻身坐起,也不论如何都无法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十分混沌的意识,一点点变得清醒,让他很快意识到,他仍旧处在梦境之中,不可自拔。
梦境似乎被拉扯的很遥远、非常遥远。
隐隐约约间,他似乎听到了来自不知何处的彼端,传来的熟悉呼声。
飘忽不定。
江寿本能的意识到情况不妙,自己也许是被什么不好的东西盯上了,而处于睡梦中的他,就只能在这个仿佛沉沦一般的梦境中,不断地奔跑、追逐,试图摆脱这一切。
他也在试图能够分辨清楚那模糊的声音来源。
他追啊追的,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仿佛来自无穷远处的声音,终于被拉近了一些,终于能够听清一些——
“师兄……”
“师兄——”
江寿惊喜莫名,在睡梦中大声的呼喊。
“师妹?是你吗?”
“师妹——”
但疑似是师妹的人,仿佛听不到他的呼喊一般,仍旧在一声声的喊着“师兄”。
终于,梦境不在拉远,那模模糊糊的声音,也彻底消失在耳畔。
江寿陡然惊觉,下意识坐起身,环顾四周。
愕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居然出现在了一片血红的世界之中,天地仿佛都是蠕动着的血肉。
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有血肉如林,平地拔升,生长成了一条条血肉巨柱。
奔流的血浆宛若倒挂的银河,当空泼洒而下——
森森白骨在那蠕动的血肉大地之间,一点点的滋长而出,在那血肉巨柱中撑起横梁。
在邪异的血肉天穹之中,根根横生。
又来了。
又见到了这个血红的景象,是用那血肉铸就的高台,所形成的“许愿池”,是徐上人口中的“分尸井”,也是七字门的“索愿台”。
不知为何。
本应该是在睡梦中的江寿,居然再一次出现在了这里。
“看来我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上次不是我主动找到的这座‘分尸井’,而是‘分尸井’找上我的,这次更是明显,它真的找上了我!”
咯吱咯吱——
血肉的蠕动声中,那座高台再度缓缓搭建而成,粘稠的、拉丝的血肉在面前一点点撕裂。
江寿凝望着宛若狰狞巨口般的血肉高台,从腰间悬挂着的日月葫中,倒豆子般一连倒出了十颗祸根石,捧在了手心里。
面前的血肉高台,层层涟漪,骤起波涛。
呈现出兴奋的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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