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养虫，几百只虫子放在一起彼此杀戮撕咬，最后活下来的那只就是虫王。

人道现在需要这个“虫王”，带领俗世继续走下去。

“我，不敢苟同。”

江寿微微咬牙，心念电闪。

黄永陷入沉默。

气氛一时间凝固下来，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双方谁也没说话，就这样大眼瞪小眼。

然后一起望向了天空。

阴云到此刻已经完全散尽，阳光重现大地。

就如一道曙光，打入到黑暗之中。

忽然，江寿似乎想到了什么：“老黄，你想要的是什么？”

“小友指的是……？”

“你和我结盟的理由，是什么，你想要的是最后那条正确道路吗？你想带着七字门走到最后吗？”

“……”

“我觉得不是，你上赶着过来找我，答案应该不会是为公，而是为的私心，对吗？”江寿点破道。

“对，老朽就是为了私心。”黄永很坦诚的承认，“实话实说，瓜分了太阴署后，为七字门续的命，至少也够个六七十年，老朽却活不到那个时候，更不可能见到各司都被瓜分完的那一天。

“老朽也想不到这么远，从老朽第一次过来见你，目的就很简单，莪想要你走的这条路。”

“什么？”

“一条，能让死人重生的路。”

“……”

江寿微微眯起眼睛。

他知道，对方口中所谓的“让死人重生的路”，指的就是“血熹”之道，也就是他的“不朽者”之道。

不朽，不就是不死吗？

但不朽，真能做到让死人重生吗？

话又说回来，截止到目前为止，他的“不朽者”道路也才走了一个开头，还是个空架子。

上次“邪曹”这个空架子，还得是他从不死头颅腐朽公那里薅羊毛学技能，才填充上来的。

可“不朽者”这个空架子，又要如何填充呢？

上哪里找一个“不朽者”的领路人呢？

“这世上哪有死人重生的道啊，哦，也许还真有，那就是化身邪祟之道，要不你试试？”江寿故作没听懂的随意说道。

可这次黄永没被他糊弄过去，也似乎并没有开玩笑的心思。

而是很郑重的，加重语气说道：“如果化身成为邪祟，真的能做到，我会去做，但可惜不行。”

“你们七字门的‘祸根’，不是听说能生死人肉白骨，你难道没试试？”江寿又糊弄道，其实也是在试探。

但黄永的眼神却显得越发的寂寞，黯然：“我当日加入七字门，便是为了这‘祸根’而来，但可惜‘祸根’的真正作用与隐秘，一直被七字门北方门主‘霍守’牢牢把控，这么多年来一直未得要领，只知道些粗浅消息。

“现在来看，‘祸根’能生死人肉白骨的事情，多半只是个谎言。”

他盯着江寿：“我其实知道，让你交出手中可能唯一的正确道路给老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并不信任我，也很难真正信任我……但，人老了，总有些事想要做成。

“为了这个目标，不论付出多少努力，老朽都心甘情愿。

“你能否给我一个……一个方向，哪怕只有一个大概方向也好，为了这个空洞的目标，我追寻了整整一生，可连个能够朝前走的方向都没有。”

“……”

江寿陷入短暂的沉默，似乎在做什么重要的决定。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朗声说道：“其实，对于这条路，我也仅仅开了个头，这样吧，如果日后我真的找到了一个明确的方向，我可以与你分享一些消息。

“但是，在此之前，你必须给我提供足够的价值，我从不吃亏。”

黄永缓缓点头，“那就如此说定了，能得小友这一句话，我黄永的命，都可以交到小友手中。”

“那么……接下来我要说第一件需要让你帮忙的事情。”江寿竖起一根手指。

“请讲。”

江寿缓缓说道：“我的确对拯救整个太阴署没有什么想法，但我对其中一部分修者有想法……

“这样吧，你帮我在太阴署内找一批真正靠得住的修者，能真正充当中坚力量的核心修者，想个办法偷出来，带来见我。

“我尝试着让他们走一条与太阴署‘阴吏’截然不同的路线。

“我来创造一个新的势力，一个能够真正被我所掌控，也一定比现在各司殊业都要更强的、能够真正与邪祟相抗衡的组织。

“这个组织，就叫——阴司。

“按照你方才说的，掐断一条道路，能让各司续命，重新恢复更多理智。

“可我让一部分太阴署的修者换条路走，也不算破坏各司的计划，不会招来各司反噬，又能保留下一部分有生力量，也算两全其美了。”

黄永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我，尽力而为，在太阴署这座高楼倒塌之前，帮你保住一部分有生力量……”

建立“阴司”，这个计划，黄永非常不看好。

但江寿会将此时说给他听，也未必就是真正的计划，说不准是在试探他，看看他能否守住秘密，又能否真正做好一个“盟友”该做的事情。

所以，他选择接受。

大江潮起潮又落，天边日头西落又东升。。

江寿坐在山崖边，身边没了黄永。

他独自一人闭目修整。

将精神与体力全部恢复到巅峰之后，这才再度睁开眼睛。

“终于彻底恢复了，又到我最喜欢的清点收获环节了——”

这一次，他没急着查看属性点，因为目前能够加点的技能还比较少，大多不是加满了、就是还处在瓶颈中。

他当先查看“旧江公”页面，迷雾已被彻底点亮。

甚至是点亮的有些过度了，光芒非常耀眼夺目。

内里，独属于旧江公奠奉力量也在不断的翻涌，就如面前的大江，波涛起伏，可惜当下他还没有遇到对应的技能……

不过这次职业融合完成后，应该就能使用到旧江公的奠奉了，到时候说不准能出现一个类似“恶腐”这样的技能。

又是一阵连续的波澜闪烁后，整个职业面板化作汹涌的漩涡。

进而，有三道光影从中飘了出来。

闯入江寿的视线之中。

「《奇甲十术》」

「《诈书》」

「《江湖八门谱》」

「《妆神》」

熟悉的能力选择。

相比上次，江寿只能得到三个干巴巴的名字，这次他却是从职业面板之中感受到了对应的一部分知识。

而且，当时在不断收割邪祟素材的时候，他也或多或少的看到了许多有关旧江公的邪异景象。

看到了许多属于旧江公过往经历的一些画面。

对其有了最起码的了解。

“这个《奇甲十术》，记载了十种奇门遁甲中的古术。

“原本并非是民间江湖中流传的法门，而是阳司中流传出去的法门，所以对很多江湖中人来说，宛若天书一般，根本学不会……

“精通之后，似乎有移山填海，颠倒阴阳之能。

“每一种古术的技能都不尽相同……

“《诈书》，似乎是一位欺诈经验丰富的江湖骗子总结出来的欺诈之书，中间似乎还有来自旧江公亲身经历的补充……对于谋局算计有很大的帮助作用，若是用得好了，上限非常之高。

“《江湖八门谱》，详细记录了八种江湖中的职业，有普通职业，也有一些比较特殊的职业，上升空间似乎还不错。

“但我完全用不上，选了这个技能顶多也就是增加点阅历而已，毕竟我也没办法分成九个人，再学习八门职业，这不扯呢吗。

“最后的‘妆神’……”

江寿眼神一动，说实话很为难。

他已经明确感受到，这“妆神”肯定是来自于古之“八艺”中“妆艺”的重要技能，是他第一次真正接触到的八艺技能。

而且其能力，一看旧江公就知道，强的可怕。

竟然能让本该做“剜眼公”的对方，得到了“旧江公”的千丈金身，庙宇香火，隐隐达到了“贪寿之上”的层次……

可是，这个技能的前提条件也很多，他未必完全适用。

本身没有绝对精通的骗术经验作为支撑，以求达到连自己都能够欺骗的地步，他又如何能实现真正的“妆神”呢？

思索再三，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妆神”。

这是他最接近八艺的一次。

若是能顺藤摸瓜，解锁出“妆艺”这个特殊职业来，他的手中就握有了一条极其重要的晋升路线。

日后不论是用作交易的筹码，还是给身边其他信任的人来进行修行。

都是绝佳的方案。

随着“妆神”技能融入自身，还没等江寿开始深入回忆进行消化，他便看到，面前剩下的三个光团居然并未消散。

难道说……

这一次，不是四选一。

而是四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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