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备严密,令行禁止,大凡出入其中的无一不是朝廷鹰犬,身负官身,寺内的僧侣主持人等,也皆是出身大内,感官敏锐,会清查一切外来的可疑人员……
“开放给百姓焚香祷告供奉的,也只有前厅,而且每日只开放四个时辰,余下时间尽皆封闭,无一人出入。
“你想要的锁龙鼎,有很大可能是在后院中,可这几日我们踩点的时候你也看到了,看守的密不透风,就算是一只苍蝇,也很难飞进去。”
阿芷从旁梳理着当下的情况,却见江寿一脸淡定的点点头,还在若无其事的吃着桌上的糕点小吃。
“知道了。”
“你看起来这么淡定,是不是有办法了?”阿芷反问。
“嘿嘿,当然,我这心中早有妙计。”
江寿微笑着搓搓手指。
“哦?详细说说。”阿芷也来了兴趣,连忙追问道。
“那你可听好了……”江寿一脸神秘兮兮的模样,压低声音,示意阿芷把耳朵凑近过来,“我的计划就是,让老黄把咱们放进去。”
“……”
阿芷迷茫了一下,“这就是你的妙计!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办法呢,原来是找外援!”
“找外援不行吗?很丢人吗?”江寿摊了摊手,“大河西道都是人家的地盘,想想办法把咱们放进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有这么方便快捷的解决办法,何必费力不讨好的寻找隐秘路线摸进去呢?”
阿芷却摇摇头:“我看未必,黄门主这次虽说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劳’,将大江府的混乱平息了下去,可毕竟是人生地不熟,是过江龙。
“而困龙寺是地头蛇……他们是直接听命于皇家,上达天听的修者机构,完全不受黄门主的控制。”
江寿笑笑道:“反正咱们是双头并进,先等等老黄那边的信儿吧,要是不成,再考虑潜入其中的计划。”
“看起来你对那个黄门主很有信心,你俩的合作维持的这么好吗?他居然会如此塌心塌地的给你做事,全无怨言?”阿芷有些不太明白。
“自从咱们离开大江府以后,这一路上他几乎是对你言听计从,手中的资源任你调配……让我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江寿不置可否。
他其实也在观望黄永的态度,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
用以判断其人是不是真的想要和他合作,心甘情愿的达成之前向他提及的成果。
现在来看,黄永并未反水。
江寿每次找上门去,对方都没有二话,迅速就把事儿给办了。
这一路上,确实是帮了他们不少忙。
而今这個世道,有人对他不好,欺骗他,拿他当枪使,或者是试图拿他当垫脚石、当蝼蚁。
他会觉得很正常。
似乎这才是俗世应该有的样子。
可突然有个人如此掏心掏肺的对他,尽一切可能帮他,要的仅仅只是那虚无缥缈的“死而复生”之道。
他反而也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这世道还真是反了。
“再等等吧……”江寿话音未落,眼神忽然一闪。
下意识抬起手,从风中接过飘来的纸人碎片,将其中书写的消息显现出来。
「今夜未初一刻,至未正一刻,可入困龙寺」
“看来老黄给咱们争取了半个时辰的时间,虽然只有半个时辰,但应该能让我从那锁龙鼎中看出些端倪来了。”
技能的瓶颈能否就此突破,就看今夜了。
阿芷心里虽然还有些惴惴不安,但见江寿心思已定,也跟着点点头。
……
寂夜无云,月色如水。
城内已然宵禁,远远的听到打更的忽远忽近的脚步声。
隐约看去,深夜里影影绰绰似乎还有人影存在。
江寿和阿芷走出阴影,朝着困龙寺的方向而去,步履很轻,速度极快,一眨眼的功夫就翻进了高墙。
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阿芷的一双大眼睛,一直盯在各处,脑袋里回忆着最近踩点发现的一些暗哨岗位。
以他们方才的动作,暗哨应该会发现的,可现在半点反应都没有,整座困龙寺都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内里无人。
而同样是一进入到困龙寺之内,江寿便感觉自身被一种古怪的力量所包裹,似乎与周围的世界格格不入,又似乎始终处在现实世界之中。
他知道,这应该是七字门的高手,在暗中出了力。
可以让他在潜入困龙寺以后,短暂不被人所发现,此外,困龙寺之前极为森严的守备,在此刻似乎也松懈了很多。
似乎被调走了许多力量。
看来黄永为了能让他们成功潜入进困龙寺,还真是下了不少功夫,准备的十分周全。
只有半个时辰,江寿不敢耽搁,一闪身跃上高处。
仔细感受着周围的气息,循着气息最为旺盛的地方一路摸索而去,中途甚至连个人影都没遇到。
今夜的困龙寺,似乎格外的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他起初还小心翼翼,警惕四方,生怕被其他人所发现,可直到在困龙寺之内辗转绕了好几圈后,他才肯定,困龙寺内真的没有其他人的踪迹。
所有人,就如人间蒸发一般。
很快,他就在最为开阔,也最为中心的青砖铺就之地,看到了一座足有三四层楼高的青铜巨鼎。
鼎中隐隐有香火袅袅飘出。
这应该就是传闻中大名鼎鼎的“锁龙鼎”了,相传其可以解答这世上所有的难题。
可江寿和阿芷,在锁龙鼎四周转了两圈。
并未看出这青铜巨鼎有什么特殊之处。
除了本身外形格外庞大、壮观以外,似乎与其他用于祭祀的炉鼎也没什么区别。
江寿不信邪的跃上锁龙鼎之上,在鼎内仔细摸索了一下,发现内里也不过就是厚厚的白色香灰。
除此以外,别无异常。
江寿皱眉盯着鼎身之上繁琐的铭文细看。
另一旁的阿芷却是估算着时间,提醒说道:“阿寿,时间已经过半了,我之前也不过只是听说这困龙寺的锁龙鼎,能解答世间万难,可是这也极有可能是盛名之下流传出来的虚妄传闻。
“会不会是咱们找错方向了?”
江寿却认真关注着鼎身上的铭文,然后朝着阿芷招招手。
“阿芷,你看这些铭文。”
阿芷凑近细细观察,在浓密的青红锈迹斑驳之中,它隐约分辨出这座巨鼎之上楔刻的铭文整体居然是一幅画像。
画着一条被无数锁链囚困其中的龙。
真龙这种存在,不论放到哪里都是一种祥瑞的象征。
既是代表着皇权至高无上的地位,也是代表着一个王朝欣欣向荣发展的气运,否则“龙脉”和“气运”这些说法就不会混为一谈了。
民间对此也多有信奉。
认为真龙能够带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走到哪里遇到“龙王爷”的庙宇,都要饱含敬畏之心。
可这鼎身上的画像,却透露着一股狰狞的邪恶劲头儿。
将真龙锁住,镇压在其中。
就不怕以此彻底断了饕国的气运,让饕国再无祥瑞?
这可是专门听命于皇家的特殊修者组织,却居然崇尚一种玷污祥瑞的邪气,不过而今这个世道,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见得多了,阿芷早就见怪不怪了。
“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朝廷上层就没有几个头脑正常的,连这种在民间极富信仰、拥趸的祥瑞,居然会遭到这般玷污……”阿芷不咸不淡的说着。
它过去只是听说,困龙寺一支所修行的殊业就叫“僧侣”。
信奉一位长着三头六臂、炼有十二法身的“上古真佛”,被寺中僧侣唤为“佛祖”。
以传承其香火为己任,越是虔诚的信仰“佛祖”,便越能接近“佛祖”,拥有如佛祖一般至圣至纯的力量。
而所谓的“困龙”之说,则出自于困龙寺一门的典故。
本意也不是与真龙交恶。
而是相传这位“佛祖”炼就十二法身之日,天地无穷祥瑞降临,齐齐来贺。唯独有一位北海真龙,不愿意归顺降服。
佛祖遂亲自出面。
没想到那北海真龙一见到佛祖的通天法身,便当即归服佛门,自此潜心修佛,心甘情愿做佛祖座下坐骑。
久而久之,双方便有了师徒情谊。
因此这“困龙”之说,乃是后人对佛祖与座下北海真龙之间情谊深重的一种美谈,又怎么会是真的以无数锁链囚困真龙的意思呢?
这巨鼎之上铭刻的画像……反而就像是在说,外界传闻的那些有关佛祖与真龙之间的美谈都是虚假的。
困龙寺内就是镇压了一头真龙,佛祖也并非如传闻中那般神圣伟岸。
一切似乎都被颠倒了。
江寿没有回应阿芷的态度,而是想了想后说道:“困龙寺,锁龙鼎,这些称谓仔细想想都有寓意的呀……
“阿芷,先不提你对困龙寺历史的那些了解,和这些铭文古画所载内容之间,到底有什么出入,只说说……
“有没有可能这鼎中,真的锁了一头真龙呢?
“而那所谓能够解答世间一切疑难‘锁龙鼎’,指的也不是这巨鼎本身,而是指的内里所镇压的真龙。”
阿芷微微摇头:“真龙岂是那么容易被镇压的呢?
“更何况,每一座困龙寺内,都有一座镇寺的锁龙鼎,总不可能每一座鼎中,都锁着条真龙吧?”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