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声渐渐远去,除了孙侍医还坐在床前斟酌脉案,时不时地叹上几口气,殿内再也没有别的人。
“你现在不走,就没机会了。”衣橱中的昳丽男子低声道。
洛千淮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外面还有个人,若他呼喊出声.......
她刚这么犹豫了一下,就听床上传来了呻吟之声,孙侍医立时撩开帘子进去查看,却被墨公子扣住了腕脉。他根本来不及呼喊,身子就慢慢地软倒了下去。
“出来吧,趁这个时机,赶紧走。”墨公子的声音有些暗弱。
洛千淮将匕首向前轻轻一送,那男子便轻哼一声,推开衣橱走了出去,一路到了床前。
墨公子还是原样躺在床上,胸口嘴边满是鲜血,面上那股子淡淡的桃红全然不见了,冷白皮里泛着青,看上去十分憔悴。
孙侍医就伏在床下,看样子已是没了气息。洛千淮听说过他擅长做的事,所以并没有生出什么不忍之情。
墨公子根本没有理会那昳丽男子,只看着洛千淮说道:“你马上就原路返回,告诉他们无须管我。最多五日,韩敏儿便会送我回去。”
洛千淮露出了一个苦笑:“晚了,今夜我已经走不了了。”
她这么一说,墨公子便立即明白了。他当下便皱起了眉头,眼风漠然扫过昳丽男子,似乎在考虑什么。
那男子本是个以色事人的,为求自保早就锻炼出一身察颜观色的本领,哪里看不出墨公子身上的淡淡杀气。
他没有上前,就在床前对着二人跪了下来:“若公子肯饶小人一命,小人可以帮这位大侠藏身。”
见墨公子唇角露出了一丝讥诮,他又马上说道:“小人同永安翁主仇深似海,平日里只是虚与委蛇罢了。今日潜藏在此,也是想要待入夜后取了她的性命,为我阿翁阿母报仇。”
时间紧迫,他深恐二人直接杀人灭口,极快地把自己的情况交代了一番。
这人原名房彦,之前也是出身良家,其父是京兆尹治下的一名小吏。他自小便容貌出色,某日竟然被出游的永安翁主看上强掳回府,一晃便已过了两年。
他早先也哭过闹过,但经先前来的郎君们劝慰一番,又得了韩敏儿的允诺,会为他父兄谋个前程,渐渐地息了旁的心思,老老实实地认了命。
没曾想,上个月却有人给他透了消息,他进入翁主府之事,家人根本没有得到半点风声。
不仅如此,阿翁为了寻他耽搁了公务,被上官追责打了板子,没熬过去就走了,而阿母则夜夜哭泣伤了眼睛,某日重重跌了一跤,没多久人也没了。至于兄长一家,更是得罪了某位贵人,现下三餐不继度日艰难。
他下定决心进行报复,为此做了一番周密的准备。
永安翁主召人侍寝时,从来不让其他人入内。且她身边的侍女,各个都容貌平平,他稍加引诱,便有殿前侍女芳心暗许,给了他提前藏身的机会,没想到被洛千淮抓了个正着。
房彦说的这些话,洛千淮只是半信半疑。前世为了处理好医患关系,她学过一些心理学,方才这房彦说话的时候,眼睛不自觉地向左上方瞟,且会不自觉地用手摸脖子,且偶尔会瘪起嘴角,这都是说谎时的典型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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