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千淮闭着眼睛,心思渐渐从熟流于心的医学专著上,跳跃到了其他地方。
说不心慌意乱都是假的,只因她心知那样于事无补,所以才竭力保持镇定。
他们说大人晚些时候会亲自提审她。他们说的大人,很可能就是那个威严冷肃的绯衣官员。
这并不难猜,因为上门的三个人,后来也就他没有出现。而且他明显也是说得算的那个人。
洛千淮觉得,相比另外两位,这位真正的大人可能会更好沟通一些。
起码他听得进她的求恳,放过了星九,还允许她为自己准备了披风。
所以如果好好说一说,也许对方也能相信自己,与那个倒台了的永安翁主没有任何关系。
她身家清白一查便知,想来但凡讲点道理的人,就不能把自己硬套到什么谋逆大案之中。
霍瑜在栅栏外站了好一会儿。小娘子端坐榻上,背脊笔直,双目微阖,面容却是意外的淡定,仿佛并非身处于暗无天日的牢狱,而是坐在风和日暖的桃花树下。
眉如新月浓淡得宜,睫毛既黑且密,微微打着弯儿铺排在眼睑之下。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
洛千淮似有感应,缓缓地睁开了眼。便如月分重云徐洒清辉,昏暗的监室之中都为之一亮。
监室外那双如浸寒潭的眸子似乎生出了一丝暖意,但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狱卒低着头开了门锁。霍瑜走了进去。他这会儿已经褪了官服,头戴墨玉冠,身披一件黑色狐毛领的大氅,只有神态与早晨一般冷峻。
洛千淮起身下榻,行礼道:“大人。”
“我已经知道你认了罪。”霍瑜的声音是出乎意料的温和:“昨夜不过是件小事。既已知错,自是可以出钱赎罪,以彰陛下仁德。”
果然是阎王易见小鬼难缠。这位大人就比早先那两个强了千百倍。
洛千淮真心实意地郑重行礼:“多谢大人。小女归家后必会立时将赎金送到。”
“此事倒是不急。”霍瑜看着她鸦青光滑的发,目光微凝,继续说道:“只是你被指证涉入永安逆案之中,却是有些麻烦。”
洛千淮一听话头,心下便是一紧。这种事从古到今,都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自己怎么就这么点儿背呢?
她赶紧把刚才自己的那套说辞又讲了一遍,末了睁着一对闪着星子的杏眼,面露求恳之色:“求大人明鉴。”
“本官做事,向来讲究一个证据。”霍瑜叹了口气:“逆案虽然牵连甚广,但也必不会让良善百姓平白受屈。”
洛千淮赶紧拍上一句:“大人明察秋毫心系百姓,实在是个难得的好官。”
霍瑜话风一转:“只是查实身份,多方取证还需要不短的时间。不知洛大娘子是愿意留在此地暂住,还是先行回家,听候讯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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