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丁其实也不想令这样娇美的小娘子失望。听她说得这般胸有成竹,便也勉为其难地应了下来,转身入府通报。
白府上下仆役众多,一介家丁能见到的,自然不可能是家中主人,而是外门上的白荆白管事。
这白管事现年四十多岁,虽不是白家人,也曾是跟着白家家主走南闯北过的,算是家中忠仆,因而得以冠上白姓。
听家丁转述了洛千淮的话之后,他虽然动容,但仍有些犹豫。
家主方才归家,面色不似前几日那般颓废,面上也难得地生出了些许笑模样,据说是托了层层关系,才请到了一位真正的神医上门出诊,左右不过会在这一二日。
那位神医少年成名,几十年间不知道医好了多少病患,名字都传到了宫中贵人耳内,想拜入他门墙的人不知凡几。听说近年还在着手撰写一部医学巨著,一旦面世必会流芳百世。
既然请到了这种不世出的名医,那么张榜招来的其他“名医”,难免就褪了几层颜色,贴了数斤水份,在主人家眼中自然也就变得可有可无。
已经请到府内的那十几位也就罢了,也都是成名日久,小有名气的医者,讨论起病情来也是头头是道,白家家大业大,也不怕会被吃穷了。
可是来了个小娘子又算是怎么回事呢?本朝女子从医的不是没有,多是稳婆医婆之流,地位比寻常郎中要低得多,可从没听说有过什么正经医者。
洛千淮在门外又等了许久,那家丁方才跑出来,却是换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嘴脸:“为了小娘子的事,小人挨了管事一顿斥责。还请小娘子体谅则个,自行离开吧。”
上杆子不是道理。洛千淮总不能强按着对方逼人治病,只好磨蹭着转身离去。
恰在此时,那角门又被打开了,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与洛千淮着了面,双方都是一愣。
高良一看洛千淮,就猜出了是怎么回事。
“我道是谁,这不是文郎中的高徒洛大娘子吗?”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怎么着,想来给白小郎君诊病?那怎么不赶紧进去呢?”
高良这番话说得阴阳怪气,洛千淮懒得理会,送他出来的白管事却听出了点名堂。
他的目光在高良与洛千淮之间转了一圈,开口问道:“高郎中,你认识这位小娘子?”
高良就等着他这般发问,当即道:“不知白管事可还记得,五年前长陵邑那起庸医杀人案?我记得受害者所在的郑家,与府上还是姻亲呢。”
白管事能坐稳外门管事的位子,对于府内府外的大事小情,自然都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他立即想起了当年那件事。郑府确实早就没落了,现任家主的嫡女,正是做了府中二爷的妾,严格来说算不上正经姻亲。
但高郎中也是家主看重的医者,虽然对小郎中的病无能为力,但医术也算是相当不错的了,他不会去开口驳他的话。
“我记得那个下附子杀人的郎中,名叫文溥。”白管事面对洛千淮的时候,面上就变得淡淡地:“小娘子若是拜了他为师,怕是从此再难登大雅之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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