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刺耳的鸣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无数黑影拍打着翅膀向她撞来。洛千淮猜得到它们的身份,但仍然压抑不住恐惧。
她尖叫着用斗篷紧紧地蒙住了头与耳朵,用尽全力向外跑去。
长陵邑廷。
蓟州王世子虞申这会儿已经行止如常,身上的绳索早就被除去,正大咧咧地坐在案前,一边吃喝一边跟霍瑜说着话。
“令尊前儿还来求见父王,请他对你多加关照。”他说道:“要是换了旁人,父王连门都不能让进,但你们父子就不一样了。”
霍瑜微笑着举起了酒杯:“王爷厚爱,瑜与阿翁愧不敢当。”
“说这话就生分了。”虞申摆摆手,饮尽了杯中酒:“父王说你们都是能臣,我以往并未深入了解,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所以,照世子的意思,今日之事该如何了结呢?”霍瑜垂眸,轻轻泯了一口酒水道。
“最近京畿不太平啊。”虞申叹气道:“前有匈奴人混入刺杀乌孙使臣,后有明月楼内部分赃不均,买通山匪杀人劫财。”
“至于大人您,不过几个时辰便侦破此案,将所有暴徒绳之以法,非但无罪,反而有功。”
霍瑜唇角微微地勾了起来,眸中的暗色在烛光中半点不显:“然则世子的所求,莫非就系在那朱娘身上?”
他望向堂下被押着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朱娘,心中若有所思。
“大人是聪明人,明人不说暗话。”虞申不以为意:“本世子可以保证,未来我造的不羡仙酒,不会短了长陵邑的税收,但在其他地方就未必了。”
“原来是为了不羡仙。”霍瑜点头:“钱帛动人心,这世间很少有人能全不在意。”
虞申似乎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表情变得更加轻松,连称呼都改变了:“霍兄在此事中出了不少力,本世子自会投桃报李。未来便算你三分收益如何?”
见霍瑜面上没什么喜色,他又说道:“你莫要嫌这三分利少,待到此酒行销大豫,甚至西域与南洋,所获之利必是惊天动地。”
“所以为了这份惊天之利,那十几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霍瑜轻声笑道。
“所以本世子以霍兄为同道中人——那些酒坊伙计太不识相,为谁酿酒不行,偏生一个个死心眼,最后落死无全尸,又怪得谁来。还有这位朱娘子。”
他站起身,慢慢行到朱娘身前,两根手指抬起了她的下颔,逼她仰头看向自己:
“长相勉强还能入眼,本世子也说了,若是肯将配方交出来,非但不会杀她,还可能破例收她做个侍婢,哪知道这人竟是个蠢的,对那个东家倒是忠心得紧。”
他松了手,就着朱娘的衣襟擦去了手上的血迹,复又站了起来:“所以说用刑这种事,并非本世子所长,还要看你霍兄的本事。”
“无论用什么法子,把这个贱人的嘴给撬开,掏出配方,便可得到本世子的许诺。”
霍瑜也站了起来:“世子的许诺可否换上一换?”
他拍拍手,从屏风后便转出了一名书吏,手中执着一大张写满了字的帛书,送到了虞申面前。
“世子可以认真看一看,这上面写的有无错漏。私刑拷问,残杀良民十六人,强取豪夺,与民争利.....若无异议,便可画押了。”
“你!!”虞申勃然大怒,一把将那份供词抢了过去,扯得粉碎:“霍瑜,你敢诈我,可是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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