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再过几年他依然如此,就只能从族亲之中过继了。长生的病瞒不了人,本家那些人就像是叮上了蜂蜜的马蜂,拐弯抹脚在她面前套话儿,表忠心,也有带着壮实的小子频繁上门的,那些小心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但这偌大的家业,都是丈夫跟儿子劳神费力打拼出来的,不到万不得已,她断不想便宜了那些满心算计的族亲。
她思忖了好一会儿,直到洛千淮被人引着进来,方才起身去迎。
“老太君不必客气。”洛千淮略一招呼,便来到了周小郎君的榻前,认真把过了脉,又问起了夜间的情况。
乳娘一一答了,与洛千淮的判断一般无二。
“昨日的药方,我稍微调一下,再服两日,这风寒之症应就断了根了。”她说道:“待那时,我再好好为小郎君诊治。”
“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小郎君的病症虽有一定机会能治愈,但时间必不会短,怎么也得需要一年左右,老太君还请耐心一些。”
周老太君本来还微笑着听着,不时点头应和,但听到最后一句,面色却忽然就变了。
“什么?”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听错了,先抬眼看看洛千淮,见后者目光坦荡,并没有半分躲闪,又回头看向旁边的嬷嬷与乳娘。
那乳娘满脸都是不敢置信之色,嬷嬷也一样,见她望过来,只是红着眼眶微微点头。
周老太君推开了嬷嬷的搀扶,颤巍巍的向洛千淮走过来:“洛娘子,你方才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洛千淮应对家属的经验十分丰富,当下便一手扶住了她,语气温柔坚定:“小郎君的病症虽是胎里带的,但并非是全不能治。我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只待风寒表症尽去之后,再行揣摩研究。”
“只是你们要有思想准备,就算是治好了,智力行动虽可与常人无异,但视力却只能恢复一两分,看近物尚可,远景仍是模糊不清。”
“真能恢复如常人一般?行走说话都再无异常?”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却是酒醒后惦着儿子的周弘。
“是的,但我只有四五成把握,具体还要看进一步的诊治结果。”洛千淮道。
周小郎君大概率是先天性的脑白质不足,导致视神经萎缩。放在西医那里根本无能为力,但她前世的导师,却恰好擅长这个方面的治疗,在校期间讲解的案例,带他们参加的实践多了去了,所以洛千淮才能不借助后世的仪器,也基本能够断定此症。
在中医看来,脑白质不足,属于先天肝肾虚弱,肝风内动,以致于痰瘀阻塞脑络,故应补肝肾,化痰瘀,通脑络。
她的导师曾经据此治好了多例类似的患者。她后面遵师命跟踪随访,当年的患儿有的已经上了高中,学习成绩还相当不错,只是视力只能维持在0.1左右,无法改善。
虽然洛千淮只认了四五成的治愈率,但在这之前,还没有哪个郎中敢开这个口,称周小郎君能有做回正常人的一天。
所以周老太君与周弘心中的惊喜,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洛娘子,长生的身子就交给你了!”周老太君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只要人能好,眼睛差点又有什么关系。不管需要什么药,你都放心大胆地去用,不要在意价钱。哪怕是最后他没那个命,我们也决不会怪你。”
洛千淮见她的脸色因为亢奋而胀红,连忙让燕殊取出了刚制的宽胸丸,取出数粒先让老太君含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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