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中的气氛沉肃冷凝,放在窗前红木雕花案几上的三足青铜漏壶内,水珠慢慢地,极有规律地滴落下去,发出了“嗒嗒”的轻响。
卫苍的嗓音十分沙哑:“出告的是高阳的一个贴身护卫。他证明高阳在事发之前被公子叫走,说有要事相商。他本想跟随,但公子却说动了高阳,将他先行打发回府等待,没想到再次等来的,却是高阳的死讯。”
“单只是他一人指证的话,可能是下人为了逃脱失职的罪责胡乱攀咬。”洛千淮皱着眉头道:“难不成仅凭这么一句话,就能胡乱抓人?高门权贵就能把草民的性命不当一回事吗?”
卫苍这才想起来,眼前的洛大娘子,应该还并不清楚公子的真正身份,自然也不知道他已经被封了侯,不再是草民一等。
他犹豫了一下,仍然没敢如实交代。违逆公子的吩咐来寻洛大娘子已是不该,再要是将这层身份揭露开来,只怕公子必会发怒。
当然了,这种事实际上也是瞒不住的,但凡洛大娘子稍微调查一下,马上就能知道真相,只要这真相,不是从他嘴里听到的就好。
“还有旁的证人,而且是两波。”卫苍定了定神,继续解释道:“事发后率先赶到现场的军士之中,跑在最前面的两人声称,见到了有人匆匆离去的身影,衣着体形都跟公子相似。当时他们救人心切才没有追上去,也确实就在那人曾经停留过的地方,捞出了高阳的尸体。”
“除此之外,临近案发现场附近的一户人家,也有一位男仆站了出来,声称亲眼见到了公子与高阳站在渠边争执,然后公子出手将人推入了水中。”
“那户人家正好临渠而建,事发时那男仆正在院中检查门户,争执之声引起了他的注意,遂从门缝之中看到了经过。也就是因着他与那几名军士的证词一致,就连公子当晚的衣着都说得一般无二,廷尉府才会连夜抓人。”
“那你们公子呢?”洛千淮问道:“你说他没再与高阳在一处,应该身边也有旁人作证吧?”
卫苍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轻声说道:“公子因为一些原因,最近身边并无他人。包括我在内,几乎所有身边的人都被调离了,明面上只剩下了一个卫鹰。”
“那卫鹰呢?”洛千淮直视着他问道。
“他......现在是看门的哑仆,不能说话,公子出门之时也不便随侍在侧,公子被捕之后,更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只能老老实实地守在宅子里,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若要我帮忙,就别说一半藏一半。”洛千淮说道:“你们公子到底是得罪了谁?若是连这个都还不肯讲清楚,那就恕我无能为力,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卫苍早就猜到瞒不过,听到这里已经彻底放弃了旁的想法,索性将墨公子的身份和近期经历,一股脑儿都抖落了出来。
这中间,洛千淮也曾经参与过一些事,两相对照认证,她就全然明白了。
原来墨公子名叫虞楚,本是龙子凤孙身世显贵,但就在征和年间戾太子被诬谋逆,一家子都被曾祖父杀光了,包括他的两个四五岁的亲兄长。
也就是生母命大,怀着身孕被抓到的时候,先帝已经查到了戾太子之案存在一些疑点,心中生出了悔意,这才允她在官狱之中生下了虞楚,当时便死于难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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