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言重了。”墨公子淡淡地道:“我们是什么牌面上的人?只要相爷跟夫人不要动辄横加指责怪罪,就已经心满意足,哪里还敢要什么交代。”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辛贺也不知为何,内心忽地生出了一股畏惧瑟缩之感,仿佛自己面对的并非一个有名无实的废人侯爷,而是什么极恐怖的史前巨兽。
“侯爷说的哪里话。”辛贺只觉得自己的后背,都被涔涔而出的冷汗浸湿了:“您是先帝血脉,正经上了皇室玉牒的,襄侯之爵更是先帝追赐。论起身份的尊贵,这西京之内罕有人能跟您比肩——就莫要跟下官开这等玩笑了。”
“呵呵。”墨公子低低地笑了几声:“既是辛相这般有诚意,那楚就不再多言,只等着看你如何做便是了。”
“是,是。侯爷放心。”辛贺伸手揩拭着额上的汗,直起身来,狠狠地瞪了一眼霍琇。
她这会儿已经平静下来,面上挂着一层发自肺腑的笑意,并不再像方才那般死命挣扎,面是直接对着几个嬷嬷说道:“松开,我自己会走。”
霍琇是辛家主妇,嬷嬷们本来就不敢违逆她的意思,所以一个个都迟疑着放了手。
这一回她确实是想通了,当真在众人的簇拥下向外间行去,将将要出屋之前,她又特意转过头,对洛千淮说道:
“景大娘子,先前我对你有所误会,所以一时行差踏错——所幸你福缘深厚,并未有所损伤,但我亦不想为自己开托。此番你能不计前嫌救下韵儿,更是令我汗颜无地。所以你无论想要什么样的交代,我都绝不还价——便是要了我这条性命去,我也绝无怨言。”
霍琇能这么干净利落地主动认错,倒是令洛千淮对她有所改观。
“夫人的话,我记住了。眼下令媛的身体是大事,其他的事都暂时放在一旁。”她淡声说道:“夫人今日情绪起伏过大,不若先回去休息休息。待大娘子康复之后,还有的是需要倚仗夫人之处。”
这就是不会太过计较,索要她性命的意思了。霍琇松了一口气,想到女儿的以后,眼底便生出了期冀的光,叠声应道:“好,好!我这就走,这就走!”
墨公子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目光温柔地落在了洛千淮面上,其中满是宠溺。
她的心太软,他早就知道。但,他会一直站在她的身后,让那些敢于欺辱她的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只要气机发动,肠鸣作响,辛大娘子的病就已经没了悬念。
无须用到最后一招,不必费心去跟辛家人交涉手术相关事宜,实在是件令人舒心的事情。
这位辛大娘子未来是要做皇后的,肚子上若是多了道刀疤,那还有没有资格坐到那个位子上,又或者说即便坐上去了,还能否再坐得稳,都是个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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