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听到,周遭人也都是在附和兰石林的话。
说的,都是兰石林该向方鸿安好好学学。
“……”
兰建军是彻底的凌乱了。
恰在这时候,大铁锅里已经传来了滋滋水干的声音。
方鸿安已经抡起了锅铲,开始了忙碌。
兰建军瞪大眼睛看去,就看见方鸿安先是铲干了水分,然后舀油下锅,先炒肉片,再下辣椒……
看上去也就是平平常常的动作,但到了方鸿安手中,显得从容写意极了。
一边抄,还一边回答着旁边兰石林的各种提问。
等问题说完,一锅快炒的芹菜牛肉,就已经炒出了锅。
等盛出来之后,兰建军到底是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凑了过去,迫不及待的夹出一片肉片放入了嘴里。
然后,只是抿着嘴轻轻的一嚼。
兰建军的双眼,忽的就瞪成了浑圆的大珠子!
这牛肉片炒得刚断生般的嫩滑,牛肉味、芹菜味、炝锅香料的味道,都能清晰的尝到。
话说,这芹菜炒牛肉也是兰溪村大席酒上的一道经典菜式了。
条件好的人家,一般做大席的时候,都会有这道菜。
兰建军也吃过不少次了,但毫无疑问,就是他吃过最好吃的芹菜炒牛肉!
可这……
不是村里头一号大席酒师傅兰石林炒的。
而是自己从来看不上眼的那个穷山沟妹夫炒的!
这就离谱!
兰建军愣在那里,脑袋里已经乱成了一团乱麻。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呆滞了好一会儿。
“怎么样?好吃么?大哥!”
一道淡淡询问声传入了兰建军的耳中。
兰建军怔然一看,才发现灶台对面的方鸿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盛完了所有的大铁锅里的菜,正拿着那个大锅铲,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好……好吃!”兰建军怔怔的应了一句。
旋即是目光一低,尴尬的根本不敢看方鸿安:“你……先炒!我有事……有事先忙去了!”
扔一句话,匆匆的就走了。
转身走开人群,他迫不及待的就想找到自己的三妹兰文绣好好的问上一番。
但这刚走进到里屋里,一道威严的声音直接叫住了他:“建军!过来!”
兰建军瞪着眼一看,正是自己的父亲。
“爸!”兰建军面色尴尬的走了过去。
“砰!”
等兰建军走进里屋,兰振山直接把门一关:“建军!刚才火灶那边怎么样?”
兰振山这么一问,兰建军就知道自己的父亲刚才肯定也在关注后厨那边的事情。
而且,显然也是想过去了解情况的。
只是因为身份的原因,不怎么好过去。
所以,才转而问起了恰好刚去过的自己。
“爸!”兰建军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抽了抽,叹着道,“我都感觉我嘴巴出问题了!”
“方鸿安的手艺尝起来竟然比石林叔手艺还好!”
“还有!他说话的样子,跟以前也跟大一样了!”
“古怪……简直太古怪了……”
见自个大儿子越说,脸上的表情越是怪异,兰振山的脸上的表情,也不由得越发迷茫了起来。
……
……
这年头。
虽然是农村做大席酒。
那在许多方面,也比后世讲究规矩。
从座席的那排,上菜的顺序,开席的时间……
那都是有诸多的说法。
正午十二点差五分的时候。
牌坊的附近,响起了鞭炮声。
这鞭炮声,便也正是开席前提醒坐席的宾客,赶快落座的讯号。
经过前期的准备。
红砖大瓦房的堂屋里和屋前、屋侧面的大坪子上,已经摆满了八人座的方桌。
碗筷整齐,酒壶酒杯也是一应俱全。
随着鞭炮声响起。
都开始有默契的开始纷纷落座。
此时。
方鸿安已经是炒完了那几道菜,跟兰文绣一起入了座。
回门的女儿女婿,在这场寿宴上,可也算得上是重要的角色。
所以,根据安排,方鸿安他们坐在了大坪子上,第二排席的方桌上。
第一排席的三张方桌上,是寿星公老爷子、亲戚长辈还有村里有威望的老人……
与方鸿安他们同桌的,自然是兰文绣的大姐、二姐两家人,外加一个兰建辉。
因为方鸿安做完菜之后,还去简单的洗了把脸,时间过来得稍晚。
等落座的时候,整个附近的坐席上,所有的人基本都已经落座了。
从方鸿安匆匆走过来,再到落座。
他几乎就都是全场的焦点。
虽然都压着声在窃窃私语的讨论,但着讨论声一多,细碎驳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声势也显得有些惊人起来。
就这同一桌上,除了兰建辉和兰文慧的那个差不多十岁的胖儿子,其他人所有的目光都集聚在了方鸿安的身上。
这情况,看得兰文绣都忍不住是偷偷的伸出了手紧紧的攥紧了丈夫的打手。
反倒是作为焦点的方鸿安,显得很少淡定,一脸的风轻云淡,对着同桌的众人笑了笑,随即拿过了酒壶,放在了自己面前。
“建辉还在念书不喝酒!那就是我最小,大姐大姐夫、二姐二姐夫、今天就我来倒酒了呀!”
他这一说完,拿起了酒壶,便已经是倒起了酒。
兰文慧、兰文娟几人,看着眼前这一幕。
那都不由得再次是面面相觑。
不一样!
简直是太不一样了。
这才过去了半年不到吧,这以前闷葫芦一样三妹夫,怎么变化这么大!
就这举手投足间的从容和熟络,哪里像是大山里的穷小子了。
“鸿安!”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兰文娟忍不住开了口,“这好久不见!你这是干什么大生意去了呀?”
潇南地区,口语里说的大生意,也不专指就是做大买卖的意思。
而是一种很宽泛的概念。
除了买卖以外,跟赚钱有关的东西,都可以包含在里面。
“哪里有什么大生意!”方鸿安摇着头笑了笑,一脸的真诚,“我们岭上面条件差,两亩田还比不了岭下边一亩田!田养活不了自己,没办法呀,就只能是向大山里讨生计了。”
兰文娟问这话的意思,方鸿安懂。
这一问,也半点都没出乎方鸿安的意料。
区别就在于,是谁问罢了。
而对此,方鸿安从今天出门的时候,也就有所准备了。
问了肯定就是要答的,否则越是逃避,问的人也就越多。
但当着这大庭广众,又还有许多外人的情况下,也没必要把养蜂、挖蜂蜜、挖鬼头蜂这些自己挣钱的路子都说出来。
说一些模糊的方向就可以了。
说是大山讨生计,这话方鸿安绝对没有说谎。
但就算知道的人,也不会往养蜂蜜这些方面去想,而是会有一番自己的推论。
而果然,就像方鸿安预料到那样,听着方鸿安这么一说,得到答案的兰文娟也似乎印证了心底某种猜测,又问道:“是在跑山打猎是吧?我听说你爷爷以前是个很出名的老猎手呀!”
这就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了,跟方鸿安想的也大差不差,点点头:“是的吧!”
“原来是这样!”
听说是这样,一边的兰文慧也是一脸恍然:“那鸿安看起来运气不错呀!你们那边大山,听说野味确实是多,你这也算是找对路子了!”
“是呀!”一边的大姐夫跟着附和,“我早说过,大山沟有大山沟的好处!”
“不过,这打猎能挣着钱!但也要小心呀!”
方鸿安的这位大姐夫,名叫兰贵海,性子一向来就是四平八稳,肚子里也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是的呀!我听说那大山里的野猪凶得很,发起疯来,人肚子都能顶穿……鸿安,你要小心点呀!”
“那个鸿安呀,什么时候也带我们跑下山,长长见识呗!”
这次说话的则是方鸿安的二姐夫,兰溪才能隔壁杨家塘村的,叫杨华平。
有一位老做村支书的老爹,他的心思就要活络多了,脸上的表情也转得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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