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嗷～”

当海浪彻底平息后，略带有些许愧疚的声音从深海巨鲸的腹腔内传出，它刻意收敛了声音，所以这回听起来只是稍显震耳了些许，这大家伙要是全力呼嚎一声，在威力上绝对不比五环声波法术震撼波差到哪里去。

待到彻底风平浪静，乔洋看清了这只巨兽的全貌。

他下意识的张大了嘴，瞳孔巨震，不是他没见识，实在是眼前之景太过震撼。

放眼望去，深海巨鲸那大到恐怖的体型相当吸引眼球，说它是海怪已经不太合适了，哪怕是中型岛屿都没有它显露出来的部分大。

乔洋脑海中回想了一下三桅帆船之墓的大小，与之对比了一下，发现的确如此。

深海巨鲸宽广的背部满是粗糙的痕迹，上面挂着密密麻麻的藤壶，它的年岁确实很大了，只是波浪掠过，大片的藤壶就会拽着几片松散的皮肤跌落到海中。

它的肉体已经腐朽到近乎离骨，乔洋毫不怀疑这个大家伙下一刻就会在他面前去世，不光是身躯上的老迈，灵魂上的腐朽之息才是这造成一切的源头。

“船长大人，它说是不是给您带来麻烦了。”

阿尔曼充当在线同声传译，毕竟一整个船队的人也就她能听得懂这只传奇深海巨鲸在说什么，能够交流就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哪怕是不同种族也是如此。

“没有，你告诉它没事。”

乔洋怎么会怪它呢，这大宝贝可太招人稀罕了，它这一尾巴下去摧毁了近千船只，淘汰了不知道多少新人船长，并且也不知道这個积分规则是怎么计算的，这期间产生的积分全都算在了他的头上，直接暴富。

如果不是因为它实在是太过老迈，而且也不适合收服了，不管怎么说，乔洋也要尝试一下把这只深海巨鲸收入麾下。

这一波下来，他现在的积分直接多了五十来万，可想而知巨浪究竟淘汰了多少新人，他都赚麻了。

“呜～呦～”

阿尔曼点点头，然后发出了与鲸鸣类似的声音，与即将步入死亡的深海巨鲸交流了起来。

“呦呦！”

“你能让我再看看王的号角么，我沉睡了好久，潮汐帝国已经覆灭了，我只想再看看他的遗物。”

“当然可以。”

乔洋没有拒绝深海巨鲸的请求，这大家伙虽然是一只传奇海怪，但性格却是出奇的友善，估计就算是没有阿尔曼的翻译，也不会出现难以收场的情况。

他将手中的号角放在了它的背上，随后退回到了船上，下一刻，无比凄凉的哀鸣声在海域上空传荡，比之最开始的呼唤还要更加令人感伤。

尤其是距离深海巨鲸最近的乔洋，饶是以他的意志力都恍惚了一瞬间，仿佛看到了曾经盛极一时的潮汐帝国一夜之间走向衰落，偌大的都城一朝尽毁，只剩下了一只幼年的巨鲸海怪，留守着一切秘密，留守着这段尘封已久的历史。

几分钟后，凄婉的哀鸣渐隐渐消，大海之歌在强大的精神念力下飞了起来，然后精准落在了乔洋手中。

“感谢您的信任，了却了我最后的心愿，可惜，我现在的力量已经大不如前，不然还能帮您把大海之歌修复一下，潮汐帝国最后的密藏都在卷轴中记载，与其让它们永远烂在海底，不如成为您的助力，不过具体在哪还需要您想办法破译，详细的信息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能被王权之号选中的人不会错。”

深海巨鲸说了很多，阿尔曼额上渗出了汗珠，汇成一股流到了下颌，然后低落到甲板上。

“是我疏忽了，我说，你将精气无穷！”

乔洋注意到了这一点，赶忙将无限体力词条覆盖在了阿尔曼身上，现在的她可是宝贝，可不能累着了。

小姑娘颇为感动，不敢耽误，继续翻译道：

“正如您所见，我余下的生命已经不多了，在这几年里，我除了寻找有关他的线索外，就是在孕育我的孩子，如今我想一同托付给您，希望它在日后可以成为您的助力。”

它的声音越发虚弱，鸣叫声甚至出现了中断，断断续续的，这让翻译工作也更加困难，好在专业的就是不一样，就算是这样的情况下，阿尔曼也将准确的意思全盘翻译了下来。

“我的体内有一颗血晶，里面保存了一部分潮汐帝国的历史和知识，等您记录完毕后，还可以当成材料使用，应该也是有用的。”

阿尔曼的眼圈有些红，这个拥有独特天赋的小姑娘十分感性，她能察觉到深海巨鲸的生命只剩下了微不足道的一丝，它要死了。

与此同时，随着一阵微弱的空间波动浮现，乔洋的手中出现了两样东西，一张不知什么材质的卷轴，以及一颗脑袋大小的血色晶核。

除了这些，就是一头体型和黑森林号差不多的鲸鱼幼体，它被包裹在水球中，还在沉睡着，而且不管怎么看，这个尚未出生的幼崽都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呜～嗡～！”

“我生于大海，现在也该回馈大海了，王，我将继续追随你，好心人，再见～”

伴随着最后一声悠长且哀伤的鸣叫后，深海巨鲸的生气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无比浓郁的死气，扰的本就昏暗无比的天色更加沉闷。

奇怪的是，数量如此庞大且浓郁的死气却没有带来丝毫不适，只是让此方天地显得更加肃穆与平和。

这一刻，风止浪息，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厚，白色的电光不时透过云层闪烁，微微照亮了一瞬，又回归平静。

乔洋有些沉默，正如深海巨鲸所说的那样，它要回馈生养它的大海了，而回馈的方式，名为鲸落。

这是大海独有的生命轮回，也是鲸鱼对大海的温柔与浪漫。

它们生于海，陨于海，一只最寻常的鲸鱼在死后也会造福一片海域数不清的生物，并于腐烂中孕育新生，更何况是一只比寻常鲸鱼强大了不知多少的传奇深海巨鲸呢。

可以预见的是，它对大海的回馈会造福无数海洋生物，来自传奇海怪的血肉会催生一批新的生物，也许就有几个幸运儿可以成为新的传奇。

一鲸落，万物生。

来自深海巨鲸的回馈绝不止今日，鲸落会绵延数百年，滋养万物，塑造新生。

它庞大的身躯向着海下缓缓沉降，乔洋就这么看着，面色如常，但神色却是变了又变，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理性上来说，他应该让奥瑞娅把尸体留下，这可是上佳的造船材料，即便深海巨鲸是老死的，但它终归是传奇生物。

而传奇生物的尸体在乔洋手下就意味着一艘保底三阶的超凡船，如此特殊的古老深海巨鲸几乎等价一艘四阶超凡船。

但他只是这么看着，为这个单纯且忠诚的大家伙送行，任由这泼天的财富从他的指尖溜走。

乔洋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同样有自己的底线，对于一个完全信任自己的生灵，他做不到死后也不让它安宁，没良心和畜牲是两个概念。

“轰隆！”

一道雷霆落下，一瞬间驱散了所有的黑暗，只是两三秒后，滚滚的雷声宛若狂鼓，惊起了风浪，打破了宁静，似是在为深海巨鲸送行。

豆大的雨点成串落下，打在了甲板上，贯穿了海面，发出错落的交响。

当视线中再看不到深海巨鲸的影子后，乔洋招了招手，开口道：

“把我们的东西带走，剩下的人不用管，各就各位，我要重新召唤海怪了。”

“遵命，船长。”

几人应声称是，迅速离开了甲板，只剩下了反应慢半拍的阿尔曼。

此时甲板上只剩下了她和乔洋，小姑娘一下就慌了，左看右看，不知道要做什么，她最开始也想跟着离开的，但看着沉睡中的巨鲸宝宝犹豫了一下，就导致了现在的情况。

“怎么了？”

乔洋有些疑惑的看着慌乱的阿尔曼，语气那是前所未有的柔和，生怕把这个宝贝给吓到了。

听到问话，她嗫嚅了几声，但声音实在是太小了，即便是以乔洋的听力都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不过他倒是注意到了阿尔曼的意向，因为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了巨鲸幼体身上，随后开口道：

“你想问我这小家伙该怎么办是吧。”

“嗯嗯嗯！”

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的小姑娘听到后果断点头，激动的不行，随后她又意识到了自己这样很失礼，又不好意思的捂住了嘴，恭敬的弯下了腰，她实在是太腼腆了，论社恐程度，南西都不如她半分。

“好了，我又不吃人，想看就来看看吧，这小家伙有些营养不良，想要活下来可不容易。”

“船长大人，我可以照顾它，抱歉，我的意思是……”

阿尔曼开心的上前一步，说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话，但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两个手指头紧张的缠在一起，拧成了离谱的形状，让人怀疑下一刻会不会直接断掉。

“那太好了，你可帮了我一个大忙，就这么决定了，以后你来照顾这小家伙，如果你能让它认你为主的话，那就把它当成你这次的奖励，如果不行也没关系，有莪在，它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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