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果不是黄忠，那该是谁呢？

刘磐？蔡瑁？

直觉告诉他，也不会是这两人。

甘宁直觉的答案，是刚刚占据了宛城的诸葛巡，但是这与实际不符。

大先生远在南阳，如何会介入到庐江之战中来呢，应该不会是他。

“是章陵太守诸葛府君。”

甘宁答道，直觉还是胜过了理性。

黄祖诧异，旋即问道：“兴霸如何想到的？”

甘宁讪讪一笑，“回黄公，我是猜的。”

“哈哈！你小子！有几分本事。”黄祖笑着，手指舆图，“兴霸好好看看，子谦会率军从庐江西北杀入，沿大别山向东南进兵，我与子谦，终会在舒县城下相聚。”

甘宁面露喜色，这意味着，又有一场大战，在等着他了。

又有大把的功劳，在等着他了。

“不过……”黄祖突然转折，“贤婿信中说，章陵郡来庐江，需经汝南，路途遥远，得有长足准备，他们不会很快到，兴霸可趁此次机会，建立防线，与江东对峙，磨砺兵士，粮草辎重，皆无需担忧，由我亲督！”

黄祖为了促成与诸葛巡的约定征战，可谓将黄氏的老底都掏出来了。

虽然贤婿说存粮尽管用掉，不久就会补回来的，但黄祖还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

“另外，我还听说一事，庐江太守李术公然反对孙权，此次周瑜未能攻城，便是与其拒绝供给粮草有关。”黄祖说着笑起来。

“此事或可利用一二。”

“一群鼠辈，死了头子就内讧，不输才怪。”甘宁也吐槽。

“周瑜知我来寻阳，定会退回皖口，待我东进与李术交锋，然我偏偏按兵不动，气死他！”

“黄公英明！”

“哼哼，我与子谦相约，待他与贤婿立足淮水之后，便挥师南下，届时南北相攻，看他如何抵挡！”

黄祖说着拽紧了拳头。

往后几日，江夏军一直按兵不动，除了例行巡逻，丝毫见不到东进的意思。

就连周瑜也费解了起来。

直到几日后，北面传来消息：章陵太守诸葛巡进兵汝南，在新息县驻扎下来。

周瑜觉察到一丝不同寻常，新息县曾是他与孙策一起攻下来的。

此地是北渡淮河，北进汝南乃至中原的西线必经之地。

也是孙策北上的进兵许昌的路线。

相对的，它也是南下庐江乃至江东的必经之所。

它的东面，则是更为宽广的寿春合肥一线。

周瑜觉察异常，却也不急，因为庐江以北还有大量复杂势力盘踞。

诸葛巡真要南下，绕不开他们。

···

诸葛巡在新息县待下几日，熟悉状况，魏延则趁着这段时间，又占据了三县。

情况与安阳县和新息县如出一辙，这里已经被黄巾余孽祸祸了数十年，后来又被孙策强力镇压一波，百姓生活极为困苦。

不少人都逃难去了江夏江东荆州等地，留下的，也是冲着打不过就加入的道理，摇身一变成为黄巾的一员，靠着四处劫掠为生。

根据贾七介绍，汝南黄巾主要有五股势力，头领分别是龚都，黄邵，何曼，刘辟，何仪，各拥众过万。

每当有外敌，他们便会齐心对敌，而一旦外敌消失，他们之间又会相互争斗。

因为物资有限，黄巾之间的斗争也是你死我活，十分凶残。

诸葛巡还从贾七那听到一些隐秘之事。

汝南黄巾，不像青州黄巾那般拖家带口，数量达百万之众。

也不像黑山军那么具有侵略性，靠近群雄逐鹿的中原，依然能混得风生水起。

汝南黄巾几乎全员皆兵，没有老弱妇孺。

原因很简单，作为累赘，他们都被清理了。

所以汝南黄巾几乎没有软肋，如同一块顽疾长在汝南。

袁术，曹操，孙策都想将他们剿灭，而如今，袁术身死，曹操自顾不暇，孙策也死了。

而他们依然好好的。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贾七说起自己儿时往事。

“新息县曾极为困苦，小民难活，难以养育孩子，为缩食节税，多有杀婴之举。”

“直到延熹年间，名士贾彪为新息长，才严禁此事，凡杀婴者，皆与杀人同罪，当诛！”

“其后数年，新息新生儿达数千，皆称‘贾父所长’，生男名为‘贾子’，生女名为‘贾女’。”

贾七娓娓道来，所述给了诸葛兄弟莫大的震撼。

这便是当年的黄巾之祸，所幸琅琊滨海，受害较浅，至少诸葛兄弟的儿时经历，没有如此变态。

“莫非贾先生便是当年所生？”诸葛亮似乎发现了其中蹊跷。

“实不相瞒，贾某正是新息诞下的第七子，故得此名。”贾七道。

诸葛巡低垂脑袋，心头莫名郁闷。

过往提起群雄相争死伤数万之时，也尚能轻淡地与三弟谈论战争之惨烈。

可听到贾七所述之惨状，凡此种种，令诸葛巡本能感到心生不适，乃至厌恶。

想必每一个三观正常的人，都会对此类事情深恶痛绝。

还是他想得简单了，黄巾流民，呵呵。

也不是所有的黄巾都值得同情的，在乱世中生存至今，其手段已经不能光用穷凶极恶来形容了。

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汝南黄巾逆天违道，三弟，我欲发兵将之清剿！”

这几乎是诸葛巡头一遭，不以利害为主导，主动出兵镇压一方势力。

“兄长，何仪何曼之流所为确实令人愤懑，诚如据贾先生所言，五方黄巾战力不下五万，敌我悬殊，兄长三思。”

诸葛亮理智分析敌我状况，以魏延三千之众，若只以淮汝为目的，尚能自守。

可若与整个汝南黄巾为敌，将战场拓展到整个汝南郡，就显得分身乏术了。

再者，若陷入汝南泥潭，合击庐江之计，也会受到影响。

这与初定战略不符。

“三弟，汝南黄巾之恶，令人痛心疾首，有如此凶恶在旁，即便我等得到淮汝，日后也难以安生。”

诸葛巡站起身来，走到堂外，仰头望着灰蒙天色。

诸葛亮也走到兄长身侧，垂手而立，看着兄长。

“三弟。”

“兄长。”

“章陵终究是使君所赐，即便兄有改制，亦不会天翻地覆，而淮汝不同，此间毋论地势，区位皆是上选，且扼守月水寨，不容有失。”

诸葛亮怔怔看着，从兄长话中，他听出兄长对淮汝新区，寄托颇深。

或许这也是兄长赋予它“新区”的深意。

“既然兄长势在必得，那弟便与兄一道除去这恶疾！”

诸葛巡一把揽过诸葛亮肩膀，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旋即问道：“三弟可有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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