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过半,杯盘狼藉。
庞德和刘云吃的心安理得。
对面的郭淮却是坐卧不安。
和刘云接触越深,他就越发觉得此人并非是池中之物。
什么徐州乞儿,三辅浪子。
真是个没有背景的破落子弟,能有这番禀赋?
郭淮长吁了口气,眉头上冷汗涔涔。
饶是仍有两道计策备用,可是谁又能知道,这两道计策会不会又被他刘云看穿,然后反过来利用?
郭淮踌躇了。
他默然望向刘云,眼中满是不甘之色。
明明这个青年只比自己小上几岁?
他怎会如此老成稳重。
太奇怪了……
刘云见郭淮眼中波澜已起,旋即放下筷子,扬声说道。
“酒酣宴罢,伯济请我吃了此等美味,我也还伯济一個人情吧。”
郭淮嘴角抽了抽:“愿闻其详。”
“五天后,黄权将会到达南郑。”
郭淮眼中大震。
黄权即将到来,这已是板上钉钉,他不会怀疑。
他担心的是,刘云抛出这个情报的目的何在?
威胁,恐吓,还是别有图谋。
“黄权要抵达汉中,我已知晓,升之这是在威胁我吗?”
刘云看了一眼庞德,浅声笑道。
“自然不是威胁,只是有时候,假话能骗人,真话更能骗人。”
他站起身来,看向万里晴空,风吹草低,一身衣袂飘飘。
“五天后,我将会出城决战,届时,褒城所有魏军,将一个不留!”
郭淮满腔愠怒。
“我魏军兵马强悍,纵然你得到蜀中兵马相助,也未必能赢吧?”
刘云淡淡一笑。
“你知道的,我并非虚张声势。”
“你若真不相信,放在案下的左手也不必发抖了。”
郭淮低眉看向左手,果真如刘云所说,不断地抽搐着。
他眼神低迷,立刻想到了刘云放出这话的目的。
“你是想让我放出六大夷王的质子,放他们回巴西组织兵马阻挠黄权北上,对吧?”
六大夷王虽然已死,但是这些质子在巴西仍有一定的话语权。
只要让他们回到宕渠纠集兵马,必定能惊扰得蜀中鸡飞狗跳。
到时候,刘备大军北上,就要冒着被这些板楯蛮攻击补给线,断去后路的危险。
这是一张王牌!如果运用得当,甚至可以让蜀中数年不宁。
可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抛出去,让他们临时召集兵马去阻挠黄权,岂不大材小用?
更何况,质子们根本没有时间准备,未必挡得住黄权多久。
稍有不慎,一张王牌,便会变成废牌。
郭淮细思极恐,看向刘云,已有所领悟。
这人表面上放出情报,实则就是逼迫郭淮提早打出这张牌。
他是为了刘备带大军北上扫除后顾之忧。
他是为了把魏军全部赶出汉中,提早布计!
“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此人当真可怕。”
可是,郭淮明知有此预谋,他能不去做吗?
也不能……
正如刘云所说,一旦黄权大军和南郑守军会合,城内的战斗力将大大提高。
真到了那个时候,魏军要思考的就不是拿下南郑,而是如何活着离开褒城了……
“一招失利,便受制于人啊。”
高手对决,比拼的就是双方谁能更少犯错,进而诱导对方先犯错!
已经棋差一招的郭淮,自知无法扳平这一子之失,不得不抛去质子,来换取时间。
“缜密的心思,出人意料的手段。”
郭淮眸光紧凑,突然看向了这个二十岁的青年。
他心中还有最后一问。
“刘升之……你来汉中到底所为何事?”
又是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阎圃问过,郭淮也在问。
但无论多少人去问,他的答案都只有一个。
刘云缓缓起身,随后将羽殇中的酒水泼向大地,似是在祭奠死在这片战场上的将士。
一股寒风袭来
他抬头看向天空,天色已改,风云乍起。
朦朦胧胧的云雾之中,银蛇舞空,电闪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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