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水南岸。
观子山前。
轻舟渡河。
竹筏上的少女迈步来到岸边。
回头看向了郭攸之。
“郭演长,你还不走快点。”
“师兄他可是危在旦夕啊。”
郭攸之乘舟缓缓靠岸。
刚走得慢些,就被小圣女骂的不敢还嘴。
“唉……升之在时,你还管我叫大师兄。”
“升之一走,你就变回原样了。”
“哼。”
少女藕臂环抱,嗔怒道。
“谁让你骗我。”
“我还当师兄真的军务繁忙呢。”
郭攸之也是无奈。
“师弟就是怕你乱跑,才让我拖住你。”
“前方战火频仍,乃是一条不归路,你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我等如何给师君交代?”
“行了,我都来了,你就别啰嗦了。”
师妹用小手捂住耳朵。
二人很快来到观子山上。
山下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村聚,屋檐瓦灶之间,炊烟袅袅。
郭攸之也不知道师妹来此干嘛。
“就算要去营救师弟,也该走汉水北道,向西去沔阳城啊。”
“你来观子山作甚?”
张琪瑛听着郭攸之一路絮叨不停,心烦不已。
“唉,你也不动动脑子想想,师兄是何等人物?”
“他会傻乎乎的带着百姓原路返回吗?”
这话一出,郭攸之方才领会其意。
“师妹所言甚是啊,魏军骑兵骁勇,师弟若要躲过骑兵追击,只能渡过汉水,冒险向定军山进发。”
“可是,秋雨刚刚结束,如今汉水河面还很宽阔,他带着好几万人,如何渡河啊?”
张琪瑛明眸微眨,俏丽的身影后,一只红腹锦鸡雀跃而来,它只攀附在少女的青衣上,便安然不动。
师妹轻抚鸟儿,解释道。
“你总算是想明白了。”
“真不知道父亲怎么想的,我和师兄都这么聪明,父亲怎么就收了你做大弟子。”
郭攸之被揶揄的半响说不出话来。
他干咳一声,困惑到。
“那我等应该去准备渡船、皮筏,好让师弟过河。”
“师妹,如何来这沔南的村落?”
张琪瑛怀中抱着祥瑞,面色略显骄傲。
“嘿嘿,渡船、皮筏,我早就准备好了。”
“就在这观子山上的女郎庙中!”
“啊……”
郭攸之心下大惊。
虽然都知道张琪瑛素来古灵精怪,却没想到她和刘云如此心有灵犀。
“难不成师妹你是升之肚子里的蛔虫变得?”
“你才是蛔虫!”
张琪瑛气得娇躯乱颤。
“建安十九年,秋,大雨。”
“沔阳南岸被洪水吞没,父亲让我带来南岸治水救民。”
“我早早令人打造渡船、皮筏,开仓救民,当年所备的物资,全部存在这些村聚的义舍之中。”
义舍,乃是五斗米教在各地无偿供的行旅食宿的邸舍。
基本上汉中遍地都是。
郭攸之闻言大喜,可没一会儿,又摇了摇头。
“光靠我们几人,也带不走这么多皮筏和渡船。”
“前方战火频仍,危机四伏,这里的百姓会帮我们吗?”
“会!”
张琪瑛自信的挺起胸脯,笑道。
“我这天师道圣女在别的地方或许没什么声望。”
“但是在沔阳,这里百姓们感念我的恩德,都说以后是要给我立庙的!”
“哦?”
郭攸之眼前一亮。
“那我倒是要看看,师妹你能号召多少人呢。”
其实,也不多。
只有万人而已!
“圣女有令!沔南家家户户前去沔南渡!”
“快快快,祭酒在沔阳急需救援!”
“家里有能动的,活着的,全部过来!”
“当年,咱们立下过誓言的,沔阳百姓谁敢忘了圣女的恩德,天诛地灭!”
铛铛铛!
鸣锣敲鼓,很快整个沔南的百姓一传十十传百。
张琪瑛迅速组建了救援队,从观子山上搬下了皮筏、渡船。
青壮年则去义舍之中搬运粮米。
堪称东汉版的敦刻尔克大撤退,开始了!
……
另一边,沔阳,汉水旁。
沔南渡,乃是附近唯一的渡口。
这里本应有渡津和船只。
可是等到刘云带人赶来之时,却发现,魏军拆迁时,将所有的船只全部凿沉了。
大浪寒风扑在所有百姓的脸上,绝望的目光,冰冷而无力。
“祭酒,渡口被毁了,如何是好了。”
“要不然……你先走吧,别管我们了。”
老者们满眼含泪,跪求刘云离开。
“祭酒,我们死了,你可以为我们报仇。”
“但你要是死了,汉中就全完了。”
“祭酒,快快离开吧!”
刘云久久凝望汉水,寒风刺骨。
他整個人都被风吹的全身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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