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吴佩孚的话,显然惊到了刘十九,刘十九略一思索,似乎也想到了,呆愣片刻后慢慢坐下。
刘十九不仅不笨,而且还相当聪明,或者说很狡猾,只不过,对于官场上这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伎俩,他没有什么接触,尤其是对于官场上惯用的一些看似堂堂正正的阳谋,他更加不习惯,思维还要有一个适应转变的过程。
而吴佩孚虽然只是一个从大头兵,还刚刚来到滕毓藻身边不久,可也能初窥到官场上的丑恶勾当,。
秀才出身的文人,少不了大量接触古章典籍里的前人智慧和经验,逻辑思维和眼光都很开阔,对这些伎俩还是能看的出的。
刘十九看看面色平静,在屋子里一边踱着步,还一边小口呷着啤酒的滕毓藻,迟疑着问吴佩孚,“你是说,裕禄举荐兴甫担任北洋军务帮办这件事,让宋玉这老小子对兴甫忌惮上了,不让兴甫回兵东局子,就是想要慢慢架空兴甫,抢夺他创下的这份家当?”
刘十九似乎仅仅是感觉到不对,可并没有往更严重的方面想。
滕毓藻抿了一口啤酒对吴佩孚说道,“子玉,你就来给你师伯说说这件事吧。”
滕毓藻也很好奇,他很想看看,这個日后的玉帅现在是什么成色。
脸色阴沉的吴佩孚点点头说道,“现在天津城和京师的电报线不通,任何消息都要靠快马传递,两地相距可是有几百里的距离,即便快马递送奏折,也要两天,到现在恐怕咱们在西沽和攻打租界的两场大捷的捷报朝廷才会收到,至于东局子一战的捷报应该还在路上呢,咱们这里的事情,朝廷不会及时知晓,所以这个军务帮办的位置才被宋庆夺走。”
“这个一等辅国将军云骑尉的爵位,应该仅仅是大战在即,为了激励士气,朝廷对老师的前两场战绩所给的赏赐,如果西沽一战,包括最先打进租界,以及东局子一战的巨大战果都被朝廷知晓,仅凭这些,应该已经足以让老师坐上这个帮办的位置。”
“宋庆不会想不清楚这一点,但也会让他更加忌惮老师,所以这一次宋庆可不仅仅是架空老师那样简单,这是想置老师于绝地!”
这次吴佩孚的话让刘十九不太认同,眉头一挑说道,“他忌恨兴甫又能怎样?这也没什么了不起,要咱们在外面挡住洋鬼子,如果换做别人那是一定不行的,可咱们前锋军不怕这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前锋军打洋鬼子从没含糊过,咱们就跟洋鬼子好好战上一场。”
吴佩孚咧咧嘴说道,“我虽来的晚,可在《武备学堂》打的那两仗我也了解过,再加上西沽和昨晚的伏击战,在我看来,咱们之所以能取胜,都是老师的方略好,每一场大捷其实都是打得巧仗,就是打进租界和东局子这两场,也是有取巧的成分......”
说到这里,吴佩孚停住话,偷眼看向滕毓藻。
后面的话,吴佩孚没说出口,因为这多少有些有损滕毓藻战无不胜的名声。
对于吴佩孚没有因为连番大捷而高兴的昏头,依然头脑清醒能看清这些,滕毓藻不仅没有任何不高兴,相反,他还很兴奋。
甚至还在心中感慨,吴佩孚就是吴佩孚,即便在微末之中,也眼光犀利,看问题有独到见解。
滕毓藻笑着对吴佩孚说道,“子玉说的不错,打进租界同样也是取巧,至于东局子一战稍有不同,那是咱们打了联军一个措手不及,然后才顺势掩杀,大败联军,你能看到这些我很高兴,你接着说下去。”
吴佩孚见滕毓藻不仅没恼怒,还对自己有些赞赏,胆子不禁大了起来,接着说道,“其实,依我看,除了东局子一战如老师所说,是打了洋鬼子措手不及取胜的,其余都是取巧而且还占了地利优势,要么就是咱们有远多于洋鬼子的兵力。”
“师伯不妨仔细想想,如果没有老师的奇妙战法,咱们想要打败洋鬼子其实是很难的,尤其是在野外,更加不易。”
李显策插话道,“不是不易,在同等兵力下,在野外和洋鬼子硬碰硬地打一场,咱们几乎没有胜算。”
刘十九的脸已经黑下来,不过想了一会,还是认同地点点头,可还是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既然宋庆这老小子没安好心,想要咱们和洋鬼子打个两败俱伤,或者被打的大败,甚至说不定他还想着要借刀杀人,不仅盼着咱们打败仗,还想着兴甫会身遭不测呢,干脆,咱们就不理会宋庆这老小子,咱们就退回东局子,他还能咬了咱们的毬。”
吴佩孚苦笑着说,“可是,老师现在是被宋庆高高架起来了,已经退不得了。”
“为什么?”刘十九瞪起眼睛。
吴佩孚继续解释道,“不要说宋庆已经把他的方略报给朝廷了,就是单凭他的军令,咱们现在也没法退了,至少老师是不能回到东局子的,否则,不仅有个抗命的罪名,一旦他们打不下老龙头火车站和租界,罪责也都会推到老师头上。”
“而且,那样老师也就失去大义名分,不明真相的人都会诟病老师,恐怕朝廷就会拿老师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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