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豫州牧府。
张遇烦躁地在厢房中踱步。
“这个晋臣,不做也罢!”
东晋朝廷只给他一个镇西将军的职位,与张遇的期望相去甚远,毕竟张遇在后赵时,就已经担任豫州刺史,等到冉闵称帝,更是拜他为豫州牧。
如今河北乱成一锅粥,无论是冉闵,还是石祗,二人都无暇顾及中原,张遇独镇洛阳,面对诸多强敌,实在缺乏安全感,这才有了此前降晋的打算。
降而复叛,说来容易,但在如今的乱世,总得寻找一個靠山,单凭自己,着实坐不稳洛阳、许昌等地。
张遇紧盯着舆图,与他为邻的势力有谢尚、桓温、桓熙、苻健、姚弋仲等人。
谢尚已经与他闹僵,桓温、桓熙父子都是晋臣,自己如今叛晋,自然不可能投奔在他们的麾下,而姚弋仲一心争夺河北,无意洛阳,否则当初也不可能让其子姚襄离开这里。
“只能投奔苻氏了。”
张遇喃喃道。
苻健名义上也是晋臣,但不会有人真的相信他会忠心于晋室,苻健这个晋臣,与桓温、桓熙父子有本质的不同。
桓家父子同样谈不上有多忠心,可偶尔也会被君臣名分所约束,就像桓温渴望北伐,却始终不能成行,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好时机被殷浩等人败坏。
而东晋朝廷对于苻健,并没有半点的约束力。
张遇麾下的谋士见他有意投奔苻氏,说道:
“主公此前归晋,如今降而复叛,又投苻氏,只恐苻氏不能相信主公的诚意。”
张遇双眉紧缩,这也是他所担心的,如果自己背叛晋国,满腔欢喜去投苻健,但苻健不肯收留,岂不是很尴尬,到那时,四面皆敌,只恐自己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可有法子助我渡过眼前的难关?”
张遇沉声问道。
谋士稍作思考,沉吟道:
“欲取信于苻氏,还请主公将家眷送往晋阳为质。”
张遇勃然大怒:
“如此!我将受制于人!莫非你是苻氏的奸细!”
说着,张遇拔出腰间佩刀,作势就要杀人。
谋士被这一幕吓坏了,他赶忙解释道:
“主公,欲成大事,何必顾念家小,只需留长公子一人在身边,其余人尽可送往晋阳,莫非主公还能受到苻氏的威胁?”
张遇闻言,终于收刀回鞘,这人说得不错,只要嫡长子还在自己身边,他就依然能够保持自己的独立性。
“罢了,就依你所言行事,也希望苻健能够感受到我的诚意。”
说着,张遇不由感叹道:
“中原四战之地,想要作为一方诸侯,属实太难。”
家中后宅,一家老小都已知晓他们即将被送往晋阳为质,张遇只留下了嫡长子、美妾陪在身边。
众人长吁短叹,当然都不愿意去过寄人篱下的生活。
其中就有一名美貌妇人,为此闷闷不乐。
妇人姓韩,年约二十六七,比张遇的年纪要小了许多,却是张遇之父在其母死后,所迎娶的继室,也就是张遇的继母。
张父死后,韩氏寡居在家已有数年。
张遇如今连妻子、儿女都将送往晋阳为质,这位继母又怎会留在身边,否则流言四起,以为他留下这位年轻的继母,是有不轨的企图。
车队离开洛阳,往河桥而去,张遇注视着家人们走远,心道:想必苻健一定能够感受我的诚意,若能在他的支持下,割据许、洛,也不枉我今日煞费苦心。
张遇之所以这么急着送走家眷,想要获得苻健的支持,是因为谢尚的大军正在赶来,想要接管洛阳、许昌,形势紧急,容不得他迟疑。
他看向身旁的嫡长子,说道:
“为父已经召集将士,准备夺占仓垣(今河南开封东北二十里),阻拦谢尚北上,你当为我好生看顾好洛阳,不可懈怠。”
其子自是一口应下,不敢违背父亲。
当天,张遇即领兵东出,抢占仓垣,与谢尚僵持,公然叛晋。
谢尚其实也听到一些风声,知道张遇生了二心,但终究是晚了一步,让张遇占据了仓垣。
仓垣由春秋时期郑庄公所筑,自古为交通用冲,兵家必争之地,永嘉年间,西晋大将军、大都督苟晞曾请迁都仓垣,只是未能成行。
谢尚被挡住了去路,而仓垣城防坚固,有了张遇的重兵把守,真要强攻,必然损兵折将,只怕也难以攻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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