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遇并非桓熙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清楚桓熙只要人口,不要土地的想法。
他还以为对方不顾一切的东出,是为了夺取洛阳,掌握一枚重要的政治筹码。
桓熙观察洛阳城防的时候,将麾下五千晋军骑卒,五千匈奴弓骑尽数带了出来。
张遇眺望着城外桓熙的军阵,脸色惨白,他问身旁的谋士杨蔼道:
“我听闻桓熙麾下精锐不过两三万人,何以会有这么多的骑兵!”
原来,桓熙麾下的晋匈骑卒,都是一人三马。
而桓熙又故意虚张声势,以草木罩上军服,固定在马背上。
由于距离太远,看不真切,一如淝水之战中,苻坚与苻融在寿阳城头眺望远处的八公山,见草木随风而动,就以为都是晋军,被吓得面如土色。
今日张遇望见桓熙身后乌泱泱的一片,估摸只怕不下两三万骑,心中的惊骇溢于言表。
杨蔼内心也被城外的骑兵吓破了胆,他强装镇定的估算道:
“桓熙此前就有一支精骑,击败凉人又得大批军马,此后进军河套,再收匈奴,假使其父桓温秘密派遣骑卒由南阳入关,听从他的调遣,倒也能够拼凑出这般规模。”
张遇闻言,咬牙道:
“桓贼!且容你猖狂一段时日,待我坚守城池,盼来苻天王的援军,与他内外夹击,看你如何脱身!”
张遇本就打算固守待援,桓熙虚张声势,吓得张遇草木皆兵,哪怕洛阳城中已经集结了三万将士,但他却不敢出城一战。
求援的使者已经北上,可洛阳与晋阳相距八百里,如今正值秋收,苻健还需要时间集结军队,自然不可能在旦夕之间,就能赶赴战场。
不过,张遇有信心坚持到苻健来援。
术业有专攻,相较于步卒来说,骑兵不擅攻城。
而洛阳城池坚固,守军充足,只要张遇铁了心闭门不出,桓熙想要攻破洛阳,谈何容易。
再说桓熙,他在洛阳城外耀武扬威之后,率领骑兵回到军营,吩咐邓遐道:
“今日我观洛阳城头旌旗晃动,定是城墙的守军信以为真,所以有了骚乱,料想敌军丧胆,必然不敢出城来战。
“应远,我分你五千精骑,为我扫荡周边各县,将人畜尽数迁走。”
邓遐闻言,朗声应诺,当即就率五千晋骑出营。
河南郡下辖洛阳、巩县、河阴、成皋、缑氏、新城、偃师、梁县、新郑、谷城、陆浑、阳城、阳翟、新安等十二县。
由于张遇计划固守待援,除了留下部分将士守卫许昌,基本都被集结在洛阳城中,其余各县守备空虚,夺之不难。
这也是桓熙为何非要给张遇吓上一跳的原因。
张遇龟缩在洛阳,摆明了就是要固守待援,为此,甚至不惜放开道路,引桓熙深入。
既然不能强攻洛阳城,自然得要先分出一军,强迁洛阳周边各县民众。
桓熙又担心自己分兵之后,张遇突然率军从洛阳杀出,只得行此计策。
等迁走了洛阳周边百姓,再来尝试能否诱敌也不迟,即使张遇真的坚守不出,能带回去这么多的人口,又怎能说是没有收获。
在邓遐走后,桓熙身边只剩一万步骑,而洛阳城中却不下三万守军。
按理说,桓熙应该谨慎地防守营寨才是,但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在邓遐离开后,桓熙又派遣部将石越带领匈奴弓骑往洛阳城下挑战,顺带分兵监视四面城门,截杀哨骑。
同时,又命步卒砍伐树木,大肆打造攻城器械,营造自己真要强攻洛阳的架势。
这一套组合拳还真把张遇唬住了。
毕竟他曾在洛阳城头亲眼望见过桓熙麾下的数万骑兵,而石越又带着匈奴弓骑在城下叫战,以及晋军打造攻城器械,无不在告诉张遇,桓熙是真的要打洛阳。
这些信息都让张遇对局势产生了误判,认为桓熙身边将士众多,否则他凭什么这样嚣张,真以为这是父亲在教训儿子。
张遇固守洛阳,哪怕有人拼死突围,进城报信,告知有数千晋骑正在横扫洛阳周边各县,强迁民众,张遇也只能干着急,而不敢出城。
在他看来,桓熙虽然分走了数千骑兵,但还有不下两万骑兵驻扎在城外,步卒数量更是未知,自己冒然出兵,只怕出城容易,入城难。
然而,数日之后,张遇还是起了疑心,没道理晋军只是打造攻城器械,却迟迟不发动进攻。
张遇心道:
‘我在等苻健的援军,桓贼又在等什么?’
他将自己的疑惑告知其谋士杨蔼,杨蔼沉思道:
“莫非桓熙是在等待其父北上,与他围攻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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