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舟船,黑熊已经从最初的好奇,在得到之后变的有些敷衍看不上了。
宣良等人也隐隐意识到这个问题,故而白天航行时人人效力,行程比黑熊预估的高出了三十里。
人力划桨这种事情,只要把饮食补给做好,是很能训练人的。
就这样昼夜不歇,十八日子夜前抵达陈国北边的扶乐县。
扶乐县在陈国也算是漕运节点,是浪荡渠汇入淮水的干流所在,同时又分出一条涡水,这涡水东南走向,会经过谯县,是中原水系重要支流,自然也是许都朝廷的漕运干线之一。
三艘船缓缓停下,宣良四人在岸边与黑熊相别。
阴干马在一侧静静等候,黑熊也仔细嘱咐,在众人注视下骑上阴干马,向着西边而去,没入黑暗中。
船队将会在扶乐休整到天亮,天亮后沿着浪荡渠缓慢前进,再向北走二百里水路就是曹操驻屯大军的浚仪、官渡。
重新变成一人,又是黑夜潜行。
黑熊并无太多想象中的自由畅快,反倒开始担忧浪荡渠上行驶的船队。
可惜没材料也没技术制作高桥马鞍,黑熊也没有夹着马脖子就能骑马奔驰的技术。
这段时间在船上也只是给阴干马做了一套罩甲,笼罩全身、脖子,只露出四蹄;马头上就露出两个窟窿,马嘴和鼻孔也都不留缺口。
马背上垫了细麻布,用绳索牢牢缠绕马肚十几圈固定住;还有一对木头刻成的马镫。
所有材料都没拿法力洗练,也就是说阴干马召回、消解后,这些材料会掉落在地上。
白法力应该有更威猛的用法,比如洗练滚木、落石之类。
只要能把卡牌扔的够高够远,就相当于法术。
收敛思绪,参照夜空北极星做指引,他骑乘阴干马沿着乡道疾驰。
这阴干马速度很快,以他差劲的骑术来说,跟解除限速的电动车类似,时速接近四十公里。
时速四十,两倍于顺风顺流的运船!
这样连续跑了接近一个小时,一条规模可观的河流出现在面前,看河流走向应该是颖水支流。
夜里水面折射夜光,稍稍估量宽度应该有个七八丈。
要么骑马渡河,要么游泳过去,要么砍芦苇、找树干漂过去,再要么去渡津坐船。
渡津之处,必有驻防士兵检查往来之人。
所谓江湖人士,就是如黑熊这样夜里偷渡。
骑乘阴干马双手抱着干瘦马脖子,阴干马在水面保持平衡,四蹄摆动划水,载着黑熊轻易抵达对岸。
“涉山川如履平地!”
上岸,黑熊回头看一眼河水,摸不清楚这水的具体深度。
不理睬染湿腿脚的冷意,回头纵马西行。
遇到沼泽湿地或荆棘灌木绕行即可,绕个十几里就能找到能通行的小路,小路必能通向大路。
不吃不喝不休息的阴干马,越是骑乘越令黑熊感到座下这玩意儿的离谱!
不需要百余骑,只要有三四十骑,就能搅动敌方腹地一片大乱!
隐隐天亮时分,又骑马渡过三条规模略大的河流后终于抵达平阔的许都远郊。
路口已有岗楼,道路上也有持火把维持夜禁的巡路卫士。
阴干马不怕泥泞烂地里折蹄患病,载着黑熊穿过两条巡防路线,抵近城外近郊。
完全不清楚许都布局,更无一个熟人。
脑海里对许都权贵的记忆就剩下衣带诏里的人物了,两世记忆相叠,倒是很清楚这些人,可他们都已经完蛋了。
回忆三国演义,可以确认十几年后许都还有汉室老臣反叛曹操,可现在想不起来这些人,这帮人里就个太医吉平出名。
自己只有最多两天的行动时间,能不能找到吉平,并取得对方的协助?
随着太阳渐渐升起,视线内一切景物都蒙上了一层金黄。
黑熊也遣散了阴干马,将所有掉在地上的东西用粗麻布裹了打包成捆背在背上,现在的他粗布短衣,半旧青巾裹头,一眼瞅着就像给许都权贵干活的奴仆。
这里是许都近郊,天亮后已经没了夜禁巡查吏士。
只要不入城,就不需要接受盘查。
就这样堂然皇之行走在大汉临时都城的宽阔驰道边上,道路中是快步入城的低级官员,以及一些乘驴车、鹿车住在城外庄园的官员。
还有大量为生活忙碌的仆从、平民、士人,却无什么明显特征的商贩。
这种时候,竟然有一辆牛车从城门往外走,黑熊放下背上杂物站在路边歇息。
牛车路过时隐约听到车内讨论,好像有梁国二字。
以及白鹅贼之类,随着牛车走远,黑熊皱眉望着牛车车厢背影。
乘着歇息的时间,他左右观察路上行人,大致能分辨出平民与奴仆……奴仆们穿的更好一些,出门走动的奴仆意味着脸面,基本上没有打补丁的衣服;而平民的补丁就很常见。
佩剑的是士人,佩刀的多是部曲武士,再根据衣着就能分出个高下。
重新背着杂物,就跟着大多数贫民向西南市场走去。
那里已经聚集了一些背负农产品的平民,而市场被栅栏围起来,门口是鹿角路障,门侧是瞭望塔。
管理市场收税的市长爬上瞭望塔终于敲响铜锣,一声声‘开市了’的呼声中,两道鹿角搬开,平民们鱼贯而入,去找各自的熟悉的摊位。
似乎入市的时候不需要缴纳费用,黑熊也就跟着队伍进入市场。
里面没有商铺,进去的人席地而坐,坐成一排排的,看着有些像记忆里的农村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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