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是足够十人份的牛肉汤,四菜之一是鹿肉,菜盆子能把脸埋下去,其中某个盆子有十道菜各自占据一角。
柯斜虽然不是特别爱吃牛肉,也捞了半碗细细咀嚼。
“没那么细嫩,味更香,更耐咀嚼,韧性足,肉质粗。”柯斜吃了半碗,冷不丁开口。“哎,明府,这不会是牦牛肉吧?”
焦堂一张老脸笑得如菊花绽放:“有见识,这是轨州送来的牦牛,不在禁止屠宰的律令之内,要不你今天还没法吃到那么多。”
就在柯斜镇守恶阳戍时,党项羌细封部酋长细封步赖,受大唐南会州都督郑元璹招抚,率部归唐,得封羁縻州刺史,定名轨州。
郑元璹,也就是武德朝的鸿胪卿。
轨州的位置,是后世的四川阿坝县一带,水草丰美,放牧为生。
除了一些必要的封赏,贸易必不可少。
牦牛、犏牛、黄牛、马、驴、麝香大量涌入长安,换取他们大量需要的麦子。
整个党项羌都有一个共同的习惯,不会种麦子,但每年非要用大量的麦子酿酒,比较出名的就是一个个拿长杆杆吸的咂酒。
牦牛与犏牛因为无法适应大唐绝大多数的气候,不能当劳力使唤,就只能吃肉了,可以随便杀,只有皮与筋是要上交官府的。
用过膳,柯斜腆着略挺的肚腩出了万年县衙,一手逮住正准备匆匆出坊的柯行。
“好你个二弟,胆子肥了,敢逃学了?”
也不知道阿耶柯恶是怎么想的,柯行不扔到亲仁坊里开蒙,扔到宣阳坊来开蒙。
难道是指望着靠近县学,日后好把柯行弄进县学,当成进不了国子监的退路么?
柯行松了口气:“兄长,我的好兄长诶!管管你未来的婆娘吧!我说了两句,她就拎着鸡毛掸子追杀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柯斜很快想明白了,还得怪柯行嘴贱,非要搞什么乱点鸳鸯谱,惹得人家柳眉怒了。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
“让你胡说八道,凡事不了解清楚就瞎嚷嚷,活该!”
柯斜轻轻踢了柯行屁股一脚。
柯行这牛犊子似的身体,就算是用力一脚也踢不坏的。
柯行撇嘴:“兄长你也太单纯了,该不会是读书读傻了吧?你要记得,在芙蓉园里,我可是把她名字当面说给你听了!”
“要是无意,当场人家就翻脸了!按规矩,我只能告诉你:这位是柳大娘。”
好一个“柳大娘”,柯斜差点破防了。
想不到,二弟这模样,鬼心眼还真不少。
一抬眼,丫髻、细柳眉的柳眉拿着鸡毛掸子瞪起柯行,看到柯斜,尴尬地吐了吐舌头,鸡毛掸子赶紧藏在身后,一步一步地倒退,然后转身拐到一棵梧桐后头,偷偷摸摸地看着柯斜训弟。
“老老实实回学堂,好生向师姐赔礼道歉。有些玩笑不能乱开,尤其是涉及女子名节。”柯斜一字一句教训道。
风言风语风杀人,不仅仅是所谓的封建礼教会杀人。
柯行撇嘴:“假正经!你不知道阿娘托了万年县的官媒,来柳先生这里纳采,礼计雁一只、羔羊一只,酒黍稷稻米面各一斛?”
“对了,现在应该是问名了。”
柯斜彻底无语了。
好吧,继母也是一片好心,自己也不反感,但这个事,难道自己就不配知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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