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一家之言,最后还需右相定夺。”
李林甫微笑着点了点头:“好,焕之的建议,老夫会慎重考虑,等到圣人决断,定会第一时间告知于你,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裴耀卿点头起身,揖手道:“那裴某就告辞了,京兆府还有不少公务需要处理。”
“老夫送送焕之,”李林甫走过来,一把拉起裴耀卿的手就往外走。
他们俩职能有高低,但品级其实是一样的,对方既然放下了身段,李林甫自然不会跟裴耀卿摆什么宰相架子。
“近来中书门下一直在商议漕运事宜,焕之是此道行家,京兆府得空了,你要多来中书门下走走,”
两人联袂而行,李林甫笑道:“老夫在很多事情上面,还需向你请教啊。”
“不敢当不敢当,”裴耀卿谦虚道:
“右相之品德才能,有目共睹,裴某就不来献丑了,韦坚与李齐物是两个合适的人选,再有右相运筹帷幄,何须旁人。”
李林甫亲切的抓着裴耀卿手臂,一路往外走:
“我知焕之有意掌水陆转运,但老夫并未向圣人举荐你,焕之对我有怨言,也是正常的。”
裴耀卿赶忙停步:
“右相错了,裴某绝无丝毫怨言,对右相,对韦坚,皆是如此。”
李林甫也停下脚步,直视对方,道:
“当真如此?”
“绝无虚言,”裴耀卿正色道。
李林甫信了,他绝对信了,以他对裴耀卿的了解,人家看不惯他,是摆在明面上的,无需遮掩。
两人虽然是对手,但是当角逐之后,尘埃落定,都不想再争新怨了,敌人太多了也不是好事。
李林甫揖手道:“我李林甫对焕之,也绝无怨言。”
“裴某相信!”裴耀卿感叹一声:
“过去的就过去吧,我虽鄙夷右相之卑贱逢迎,却也不得不服右相辅国之能,这两方面,裴某自叹弗如啊。”
“哈哈”李林甫开怀一笑,他并不会因为对方口中的这句话而动气,因为很难得,难得人家说出来了。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说出了,疙瘩就解开了。
“各人都有各人的难处,焕之不懂老夫,老夫亦不懂焕之,不过你我今后同心协力,几可预见,”李林甫这句话,等于是想化干戈为玉帛,提醒裴耀卿,咱们的旧怨一笔揭过。
裴耀卿微笑点头,他看得出,李林甫不会再找他的麻烦了。
“裴某告辞。”
“焕之请!”
两个死对头,就此恩怨两消。
送走裴耀卿之后,李林甫心情大好,于是便去了东宫。
如今的东宫虽然没有太子,但是衙署机构都在,就是里面的官员闲得蛋疼。
而李林甫要找的这个人,叫做严损之,严挺之的弟弟,东宫左庶子。
他没有诓骗裴耀卿,确实是李隆基有意让严损之回来,这种事情,李林甫也不敢说谎。
而他也察觉到,圣人希望严挺之回来,很可能是接任吏部和户部之一的主官之位。
这两个位置,李林甫绝对不能放,但是他又不敢拂逆圣人心意,所以只能私下里想个阴招。
“损之坐,不必拘礼,”
李林甫见到对方之后,非常的客气,甚至还有些推心置腹,唠唠叨叨嘘寒问暖半晌,亲切的不得了。
“圣人一直惦念着你的兄长,时常问询近况,”李林甫道:
“眼下吏部天官空缺,贵兄当年曾主持吏部铨选,正当其位,得想个法子回来啊。”
严损之不是不知道兄长与李林甫有仇,但哥奴刚才说了,圣人一直在记挂着兄长,关于这一点,哥奴没胆子瞎说。
那么既然圣人也想念兄长,确实应顺势为之,毕竟想念归想念,愿不愿意让你回来,那是另一回事。
“右相有以教我,”严损之在试探李林甫的心意。
李林甫淡淡道:
“他得想个法子回长安啊,只要能回来长安面见圣人,老夫再帮忙说几句话,此事可成,但老夫丑话说在前头,他要是回来还是跟我对着干,我有的是办法让他滚出长安。”
“不会不会,那都是陈年往事了,我家阿兄早就忘了,右相放心,卑职可以担保,阿兄如今对右相绝无私仇旧怨,”严损之赶忙赔笑道。
李林甫淡淡点头:“希望他不要让老夫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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