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军器竟然也在,我就说门外的车夫看着眼熟,”吕行笑呵呵的揖手后,看向其姐:
“方才朱雀门外,发生了一件趣事,估摸着很快就会传遍长安了。”
吕氏笑道:“朱雀门外,可不叫趣事,你值守朱雀门,千万不要小觑这个地方,无论何事,都需严谨待之。”
“阿姐教训的是,”吕行点头笑道:
“就在半个时辰前,隋王在朱雀门外,当着散值百官的面,抽了嗣鲁王李宗正一鞭子,玉带破碎,眼下圣人应该也已知晓了。”
吕氏和李齐物同时一愣,两人面面相觑。
宗正卿可是从三品,就这么被人给打了?这哪是什么趣事,简直骇人听闻。
好事者眼中,只觉奇怪诡异不合常理之事,是为有趣,但是智者眼中,可不是这样的。
李齐物眼下的情绪,就非常复杂,因为他上午刚刚见过李琩。
他也是宗室,但却是旁支末系,但李志暕不一样,人家是嗣鲁王。
宗正寺卿的别称,叫做宗长,开元初新增唐律:郡府上书,凡涉姓李者,皆先谒宗长,再上圣人。
意思是,地方官的奏疏当中,不管是案子还是任命还是其它,但凡涉及到姓李的,都需要跟宗正卿打个招呼,再呈报皇帝。
原因就是宗正卿要查一查,这个姓李的是不是遗落在外的宗室,这样一来,皇帝在决策的时候,心里有个谱。
因为武则天的迫害,老李家逃难的不少,有些干脆就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自中宗李显开始,就一直在查找宗室下落。
李白就曾经托关系找门路,希望宗正寺认他这个陇西李,但是宗正寺查了半天,查不到他这一支。
所以宗正卿这个位置,其实地位非常尊贵,直属领导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今圣人,因为圣人是宗主。
李齐物只觉这鞭子仿佛是抽在了他身上一样,后背似乎隐隐作痛。
不!就是抽在了我身上,别的时候不找李志暕麻烦,为何偏偏是今天?
察觉李齐物表情怪异的吕氏,佯装好奇道:
“道用怎么了?你因此事联想到什么了?”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她听到弟弟讲完之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李齐物,这是杀鸡儆猴啊。
李齐物叹息一声:
“这位隋王,还真就不好惹啊。”
吕氏笑了笑:“也许是巧合吧。”
一旁的吕行,静静的听着,他也不多问,这个习惯是吴怀实教导他的,反正李齐物走后,阿姐肯定会告诉他怎么回事。
“不是巧合,”李齐物道:
“今天在隋王府,他就没给我脸面,态度粗暴,紧接着下晌就闹出这么大一件事,这是警告我呢,若是圣人此番严惩,那我今后该如何还是如何,但圣人若是不追究,我再见他,可就得夹着尾巴了。”
吕氏淡淡一笑:
“人呐,总是会被许多外在的事情,影响到自己的思考,以至于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寿王的事情极为复杂,妾身不便与你多言,我只告诉你,虽然隋王呼高将军为阿翁,但高将军在隋王面前,却是以家奴自居,高将军尚且如此,你有什么资格给人家摆脸色?”
“夫人教训的是,我这次确实是冒失了,”李齐物一脸惭愧。
杨太真的事情,他是在怀州听说的,据说寿王因此在长安被沦为笑柄,意志消沉,形容颓败之朽木。
他在怀州的时候,地方官员对此事是不忌口的,毕竟天高皇帝远,以至于他脑子里形成了一个固有观念:寿王是个废物。
抵达长安之后,恰逢李琩出嗣,而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他,更以为李琩是废上加废。
所以李琩对他的斥责,他当做是这位前亲王挽尊的倔强。
如今看来,自己才是那个笨蛋。
吕氏终究与李齐物之间,有利益纠葛,所以好心劝道:
“一个高不危,放了就放了,犯不着因此招惹隋王,所谓物极必反,十王宅里面这么多年,一朝脱身,人家究竟是什么路数,可还没人知道呢,等着吧,嗣鲁王的事情最迟明天,必然要有一个结果,如果隋王真的没事,你最好再去一趟王宅,给人家低个头。”
说着,吕氏侧头道:“不难吧?”
当然不难,五品以上的官员,哪个不是能屈能伸?他李齐物要是连这个脸面都豁不出去,根本不配跟吴怀实打交道。
“眼下时辰尚早,我最好现在就去,”李齐物道,等到朱雀门的结果出来再去,就晚了。
吕氏一愣,好家伙,有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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