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平民的丧事,都是特别当回事的,严重到了需要国家出台政策来限制你。
皇帝层面,有一句话来专门形容唐朝皇帝的墓葬规格,叫做“三分天下贡赋,以一分入山陵”。
而以牛仙客的品级,丧葬规模也是不小的,按制,人家的坟墓,砖瓦鸱兽要八万五千六百九十八口,营墓夫一百人,工资为绢七十五匹,加兵千人功役。
请人写碑文,正常价格是:马一匹并鞍衔及白玉腰带一条,韩愈就是靠这个赚钱的。
以至于刘禹锡形容韩愈为:手持文柄,高视寰海,权衡低昂,瞻我所在,三十余年,声名塞天,公鼎侯碑,志隧表阡,一字之价,辇金如山。
总之,牛仙客的丧葬花费,应该会接近七八千贯。
李适之双眸闪动,道:“眼下什么时辰?”
李霅道:“子夜,父亲明日早点动身,在兴庆门外等到杨銛一问,便能知晓。”
李适之想了想,道:“不,你现在就去宣阳坊一趟,请杨銛过来,为父哪还能睡得着啊。”
说罢,他兴奋的光着脚下床,在屋内来回踱步。
李霅也兴高采烈的去了。
他接任左相的事情,如今已经算是板上钉钉了,圣人已经几次找他谈话,暗地里透漏给了他这层意思。
虽然李林甫一直以牛仙客养病为由拖着,但是眼下,人都死了,你拖不下去了吧?
李适之现在与杨玉瑶的关系更进一步,平日里自然也会刻意与杨銛亲近,所以大半夜的麻烦人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跟你关系好才麻烦你。
我就要当左相了,你不应该巴结我吗?
“深夜打扰,大郎勿怪,快随我进来,”
李适之就在大门口等着杨銛,见到人之后,先是看了儿子一眼,从儿子的眼神中得到肯定答案之后,激动之下,亲自走下台阶,拉着杨銛的手就往家里走。
杨銛也不等李适之开口,直接道:
“左相于昨日清晨驾鹤西去,我也是下晌才收到的消息,还没有来的及去左相府上,今日早朝,正要上报中书门下。”
“唉”李适之闻言,脸上装出一份悲伤的模样,叹道:
“事关重大,我听说之后,便第一时间请大郎来府一叙,以作求证,左相勤恳为政,如今弃世而去,怎不叫人哀痛。”
他是不能幸灾乐祸的,虽然所有人都知道,牛仙客死了,他最高兴。
杨銛被带到静室之后,言语颇为巴结道:
“左相过世,相位空悬,宪台务必要抢在人前,也只有您可以挑起这副担子,让圣人放心。”
他早就从杨玉瑶口中得知,李适之是必然要上去的,故意这么说,也是表达自己支持李适之的态度。
“欸我对这个位置并无期盼,”李适之故作深沉道:
“宰相任命,皆在圣心,你我就不要谈论这些了,大晚上的将你喊来,喝杯热茶吧,等到寅时三刻,你我一同去兴庆宫。”
杨銛微笑点头,开始与李适之喝茶谈心
李琩抵京的最后一站,是武功县。
驿站内,已经有来自长安的官员在这里迎接胜利之师的凯旋,当天夜里,驿站内摆设宴席,犒赏将士。
李琩一路劳顿,实在是太累了,主持开宴之后,与大家随意喝了几杯,便返回居所准备休息。
一路骑马,屁股都快骑烂了,每天在马背上一上一下的颠簸,导致他近来的胃口也不好,整个人瘦了一圈,人也晒黑不少。
如果白白净净的去,白白净净的回,别人还以为你在陇右享福呢,如今这番模样,一看就是受了苦,出了力,人们就会觉得,隋王确实是辛苦了。
李琩刚刚才睡下不久,武庆轻轻的将他拍醒,小声道:
“杨三娘来了,在门外。”
李琩本来还迷糊着,闻言顿时清醒道:“她来干什么?让她走。”
当下驿站内,酒宴正酣,一个个喝的正尽兴呢,都没有睡觉,杨玉瑶在这时候来找自己,李琩也担心会被别人撞见。
“我刚才也劝了,劝不走,杨三娘说是正事,”武庆苦恼道:
“让她进来吧,小心被人看见。”
他说的被人看见,是指李峘李岘兄弟俩,因为他们俩也住在这个院,眼下还没有回来。
李琩无奈起身:“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浑身罩着一件宽大斗篷的杨玉瑶,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也不掌灯,就这么摸黑的来到李琩榻边,小声道:
“十八郎?”
“嗯,”李琩嗯了一声。
杨玉瑶正色道:“你别嗯,说句话。”
她是要确认一下坐下榻上的是不是李琩,虽然她已经闻到了李琩身上的味道。
李琩心知不对劲,对方今晚绝对不是来跟他私会的,必然是有正事:
“到底怎么回事?”
杨玉瑶伸出手,在李琩身上来回摸了摸,确认是熟悉的手感后,小声道:
“你明天不要进京,最好称病在驿站住几天,高将军托我给你带话,你这次回来,要低调,先让李光弼和王难得入京,等你养好病了再回去。”
李琩瞬间反应过来了,基哥是不想让他出风头,让所有人都忽略掉西北的仗是在李琩的主持下打赢的。
“高将军是代圣人传话?”李琩问道。
杨玉瑶干脆摘掉斗篷,脱掉靴子上榻,靠近李琩小声道:
“你想什么呢?圣人怎么会有这种交代?是少阳院那边对你意见太大,打算在你和盖嘉运的关系上做文章,高将军想做这个和事老,三娘又有身孕不能来见你,只能托我来了。”
李琩眉头一皱,陷入沉思,难道真的是高力士自作主张?
不会的,高力士绝对不会背着圣人安排这种事情,多半还是李隆基自己的意思,杨玉瑶是被高力士哄骗了。
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我辛苦一趟,回来什么落不着?
“我要是不依呢?你说高力士会不会记仇?”李琩道。
杨玉瑶一听这话,顿时焦急道:
“高将军嘱咐我的时候,语气非常严肃,很少见他那个样子,我当时都吓的不敢多问了,你最好别得罪他,这次咱们就暂且依了他,今后若是有事求到他头上,他也不好推脱不是?”
李琩笑了笑,基本可以确定,肯定是李隆基的意思了。
高力士如果要做和事老,也一定是好言相劝,能劝动就劝,劝不动拉倒,绝不会给杨玉瑶一种事关重大,不得有误的感觉。
看样子基哥是不想给自己论功劳,打算稀里糊涂的含混过去。
少阳院那边,太子肯定是怨气不小,说不定也已经有所动作,基哥这么做,多多少少肯定有安抚太子党的意思。
毕竟李琩这次积攒的威望,已经可以对少阳院造成压力了,太子党绝对不能允许他踩到太子头顶。
“嗯,那我就不回去了,”李琩点了点头。
没办法,他倒是想回去,但就怕违逆基哥意思,回去之后基哥收拾他。
杨玉瑶这才放心,抚着胸口道:
“你这次太出风头了,自从你到了鄯州之后,整个长安都在议论你,尤其是你拿回石堡城,长安已经有传言说你比太子更贤明,更宜为储君,这种风口浪尖上,你躲一躲只有好处,否则你大摇大摆的回去,少阳院立即就会对付你。”
李琩点了点头:“暂时避避也可以,但我和太子翻脸是迟早的事。”
“那也等我拿下李适之再说,”杨玉瑶着急道:
“牛仙客死了,今晨刚死的,李适之要接班了,这个时候妄动,如果将李适之推向太子那边,对你极为不利。”
李琩顿时一震:“牛仙客死了?”
“真死了!”杨玉瑶重重的点了点头:“杨銛第一时间就告诉我了。”
李琩忽然皱眉道:“嘶拿下李适之?什么意思?你们好上了?”
杨玉瑶本来想要解释一下,但是小心思作祟,故意道:
“嗯,你不在长安,我总需找个人慰藉,正好他出现了。”
啪的一个巴掌扇在杨玉瑶脸上,李琩沉声道:
“你怎么这么贱?”
杨玉瑶捂着脸,不怒反笑,咯咯咯咯的不停的笑。
李琩瞬间意识到,打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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