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犹豫片刻后,继续说道:“卑职此前曾赴全州,谒见安国公刘承胤。他手握重兵,留守原对他寄予厚望。然而,刘承胤以留兵护卫朝廷为由,拒绝出兵增援。
“大明兵多将广,动辄号称百万雄师,但各地武将拥兵自重,心怀鬼胎。事到临头,只有大帅肯出兵驰援。板荡识忠臣,卑职斗胆代留守感谢大帅!”
提及安国公刘承胤,众人无不摇头叹息。此人膂力过人,善使一根铁棍,号称“刘铁棍”。然而,他兵马虽多,却心术不正,无人臣礼,在湖南武冈一带盘踞多年,俨然一方霸主。
朝廷也对他百般迁就。何腾蛟督师湖广,不能制刘承胤。刘承胤为了向腾蛟索饷,竟然派兵到何腾蛟的贵州老家,执其子。
何腾蛟无奈,加意笼络,竟然与之联姻,又请隆武帝封他为定蛮伯。永历帝即位时,刘承胤积极拥戴,晋定蛮侯。
此刻,刘承胤带兵驻扎全州,晋安国公。他说是护卫朝廷,其实挟制皇帝,动辄对朝臣拳打脚踢,肆意辱骂。指望他出兵救援桂林,无异于痴人说梦。
信使的全部希望都在焦琏身上了。说罢,他双膝一软,跪倒在焦琏面前,行以大礼。
焦琏连忙扶起他,这才注意到,使者眼窝深陷,面庞黑瘦,眼睛里布满血丝,显然疲惫已极,日夜不得休息。
焦琏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感动道:“阁下如此忠义,实乃大明之幸。吾知留守麾下有人,天军必可守住桂林,保我大明江山无虞。”
言罢,他转身对岑丹初道:“丹初,速去隔壁借来笔墨纸砚。”
岑丹初点头应诺,片刻后,笔墨纸砚俱备。
焦琏略一思索,挥毫泼墨,写下:“琏奉留守手令,即刻发兵驰往桂林,定于三日后抵桂。若有延迟,愿军法从事。焦琏再拜,三月八日巳正。”
他随身携带着“援剿征虏将军”印,在信上郑重其事地盖上银印,交给使者。
使者眼噙热泪,就要告辞。
焦琏吩咐随行的标营裨将,说道:“安排两名标兵护送使者,再给他换匹好马,备些肉脯做干粮。务必确保使者安全抵达桂林。”
就在祠堂里,焦琏开始调兵谴将,一边口述命令,一边由岑丹初记录。
第一道手令发给标营,要标营立即准备出发,一个时辰后准备完毕,向桂林进发。
第二道手令发给督标副总兵白贵、镇标右协副总兵赵兴,要他们各自率领所部兵马,于次日辰初前拔营,驰往桂林增援,限六日内抵达桂林。
白贵、赵兴都是焦琏麾下的猛将,都挂有广西协守副总兵的头衔。南明官爵太滥,两将都是副总兵,麾下只有一千人马,且以募来的步兵为主。
第三道手令发给刘起蛟,要他驻兵坚守黄沙镇,护卫老营,屏护全州銮驾。刘起蛟有总兵的头衔,资望在白贵、赵光之上,常常担任焦琏的替手。
刘起蛟、白贵、赵光都勇猛敢战,是焦琏麾下大将,与他同生共死,屡建战功。焦琏带兵打仗,除了靠标营,就倚仗这三员大将。
岑丹初下笔如飞,三副手令很快写成,焦琏很满意。只可惜,他还不到十八岁,暂时不能充任战兵。
焦琏点头对岑丹初道:“丹初,你虽年轻,但才思敏捷,是个可造之材。此次未能随军出征,实属遗憾。不过,你且安心等待,日后定有建功立业的时机。”
岑丹初却不想失去这个难得的机会。穿越以来,他如饥似渴地阅读兵书,习练武艺,为的就是尽快脱颖而出,想办法掌握一支兵马。
南明这个乱世,人命贱如狗,想避也避不开。岑丹初可不想剃发充当满清的奴才,既已穿越,就当借助穿越者的优势,改变历史,振兴华夏。
当务之急,就是尽快建立军功,像焦琏那样编练一支标兵。
岑丹初计议已定,向焦琏躬身行礼,说道:“大帅,某现在就想追随大帅,到桂林杀敌立功,恳请大帅成全。”
好小子,我正有打算,却不好开口呢。焦琏笑着打量起岑丹初,见他体格健壮,神情坚毅,心里更加欢喜,嘴上却说道:“小子,你还不到十八岁,不该这么早当兵。”
岑丹初却十分坚定,说道:“大帅,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杀敌报国,不分长幼,当兵吃粮,提头卖命,更是天经地义。某已在大帅军中吃粮多年,早该上阵杀敌了!”
“好!好一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焦琏大为高兴,仿佛收了一员大将,说道:“岑丹初,本帅破例收你为帐下亲兵,这次就随我驰卫桂林,帮我看护弓矢刀剑。”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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