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也是难掩脸上的尴尬,干脆暂时岔开了话题,“哟,老马。快快快,进屋坐。老婆子,快整点儿水。”
几个人一起进了里屋,直接坐在老钱家的炕沿上。
马越看了一眼这屋子,和自己家的一样风格,但明显小不少,里面收拾得挺干净,有的地方已经在装饰性地贴喜字儿。
过十天左右,这儿就是婚房了。
老钱家的儿子结婚,女方是附近村的,酒席就在他家办。
换成以往,马红军是村里唯一的“大厨”,谁家红白喜事儿,都找他出马,做出来的饭也顺人口味,口碑很是硬朗。
但是今年不一样了。
刚刚从老钱家出去的那个小伙子,姓孙名遥,跟马越一般大,初中毕业后就没上学,先是在家里混了一年,然后出去学了個什么烹饪学校,今年初毕业。
听说,开始还在城里大饭店找了个工作,相当于进了城。
家里觉得这是光耀门楣了,一顿夸捧,大肆渲染上学不一定有用,有出息还得靠本事之类的话头。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不在城里干了,回到了村里。
阴差阳错接了两三个农村酒席的活儿,居然评价不错,加上也有专业学厨师这个谈资,在周边十里八村儿,多少也有了点儿小名气。
如此一来,他就成了马红军直接的竞争对手。
马红军为啥总念叨,马越要是没复读,跟他学做菜现在都出徒了,多少也是有孙遥这小子的因素。
当时,帮农村做一次酒席,每桌能给5块钱工钱。
通常人家都是20桌左右,也就是干一天能收入100块钱。
在肉价还只有2块多的时代,这也是不小的数目。
毕竟当时农村人均收入也才一年1000多,一个月接上一份酒席,一年就相当于多了一个人的收入。
这个月,村儿里有两户人家结婚,婚礼就相差2天。
另一家,早早把酒席定给了孙遥,马红军感觉就像是从自己兜里掏走了100块钱一样。
而老钱家,迟迟犹豫不决,好像是女方想请孙遥,说人家是正经学过厨师的,做的菜洋气;老钱碍于面子,加上对马红军的手艺很信赖,不太同意,一直没定下来。
现在,孙遥居然又主动和老钱家接触,而且聊得似乎还挺开心,让马红军心中略感不妙。
他见老钱不说,干脆先入为主,“老钱,我今天来,就是和你定下你家酒席的事儿。要让我干,咱就定下来,要不让我干,我就去忙我饭店。”
他也不想把关系闹太僵,停了一下又解释道,“其实我不是非要挣你这份儿钱,主要我来给你干,就得耽误两天,我饭店那边得关门。”
老钱本来就老实木讷,听马红军这样说,更加支支吾吾拿不定主意。
他老婆倒是反应比较快,“呵,大兄弟,你别急,这事儿咱家也得再和亲家商量,那边儿吧,席怎么摆还挺多说道……”
马越听她这么说,心里已经有了大概判断,只怕老爸这一家也得落空。
无意间,他发现炕上有一张纸,顺手拿起来扫了一眼。
没等马红军再说什么,马越开口了。“这是刚才孙遥和你们商量的菜单?”
老钱家夫妇都是一愣,随后脸上再现尴尬。
钱家老婆道,“那个,他说就是让我们看看,还没定,没定下来。”
老钱有点儿绷不住了,手里攥着喝水的大茶缸子说道,“兄弟,侄子,不瞒你们说,孙遥过来是谈价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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