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那个隐匿身形之人,是一个大概率不足一米六、右脚损失了部分运动机能的瘦子。
如果是前世,这种对手甚至都不能称之为对手,让陈逸跟他对打简直等于骂人。但现在的他只是个青春期的男生,还缺乏营养,谁赢谁输……还真说不一定。
而且对方可能有兵器。
要是刀剑,那还有逃命的可能;如果是弓箭就相当麻烦,不死在这里,大概率也要死在破伤风上。
权衡再三,他决定还是先不要动武,试一试对方的成色再说。
回忆了一下古装电视剧中的用词方式,陈逸用这具身体稚嫩的嗓音,朝着前方喊道:“前面的叔伯,可知道州城往哪个方向走么?”
一串脚印消失的地方,旁边的草丛簌簌作响,果然出来了一个人。
年纪三十出头,衣服破破烂烂,斜挎着一个包袱,腰间一把朴刀,面容五官就是一个最普通的农民模样,反正肯定不是衙门里当差的公人。
而最为关键的是,身形与陈逸预料的一般无二,右脚大腿外侧的裤子上,有一道干涸了的暗褐色血迹。
“叔伯安泰”,陈逸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行了个拱手礼,然后问道:“小子想去州城,不知还有多远?几门早晚(什么时候)才能到?”
口音是蕲春方言,对方也用差不多的方言回答:“争老(今天)能到,但或莫着要按一点(迟一点),你去州城做么事(干什么)?”
“小子家里揭不开锅了,想去州城找些活计。”
“那可不容易哦”,中年人一边应付着谈话,一边上下打量着对面的少年。
“么法子啊”,陈逸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要活命嘛不是?叔伯你也是去州城的吗?我看你受伤了啊?”
“啊?哦,这是不小心……这是遇上了盗匪,唉,这年头不太平啊。”
很显然这个人不是很擅长撒谎,不过陈逸只装作没有听懂,只是接着对方的话问道:“盗匪?太黑人(吓人)了!叔伯你是做生意的吗?”
“是……是啊。”
“我之前好像听见有很多人从这里经过,他们跟叔伯你是一起的?”
“是……不,不是,我不认识他们。”
满嘴谎言。
做生意的不走官道,跑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做生意要运送货物,别说马蹄印和牛蹄印了,地上连一条独轮车的车辙印都没有,全靠人抬肩扛?但那脚印的深度……显然又不是负担重物的样子。
全是自相矛盾的地方。
而且对方多半是跟那大队人马一伙的。这种躲躲闪闪的眼神、吞吞吐吐的语气,简直就是教科书一般的模板。
而且他还摸了一把鼻子。
不过陈逸并不打算刨根问底,只要能在城外分道扬镳,管他是干什么的,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然而对方此刻的眼神却阴鸷了起来。
作为准备潜伏到蕲州举事的白莲教众,因为受伤落在了后面,结果自家的教友行踪却被这个山村荒野里的小子发现。
绝不能让他坏了教主的大事。
二人边说边走,结伴朝着州城方向行去。突然陈逸停住脚步蹲下,吓得那人一个激灵,伸手就摸向自己腰间的刀柄。
只是系一下草鞋上散开的草绳而已,本来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但对方居然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反而趁这个机会,挥刀朝着陈逸裸露在外的后颈劈来。
陈逸一开始就刻意拉开了与对方的距离,而且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对方的动静,见其突然动了杀机,便早有准备地用左手抄起地上泥沙,朝着对方的面门一洒。
对方有兵刃,要杀人,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有任何恻隐之心,他右手抓起一块石头,趁着对面泥沙糊眼的时候,当头一下就敲在对方的额头之上。
这还不够,头部最坚硬的地方就是额骨位置,现在自己的力量还不足以一击必杀。而对方短暂丧失行动能力的时间也就几秒,陈逸见他闭着眼用右手挥刀乱舞,一个跨步跳到了他的左侧面,抬腿就朝对方蹬去。
问:如何快速打败一个瘸子?
答:当然是猛踹瘸子的那条好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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