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梦祯眼见一桩摆明了的诬告案弄成这个地步,也有了些“随他吧”的想法。反正这事儿是陈逸添油加醋挑出来的,到时候天塌了也有小友顶着。
一声令下,众差人便将棺材抬入衙门,在第二进和第三进的院子中摆在地上。
这时圣诞树仵作老张也叮里咣啷地赶了过来。他二话不说,先是往鼻子里塞了两枚透气的香丸,操起身上挂的那一堆家伙事儿就开始了验尸。
这老张不愧是个兢兢业业的职场人,而且非常敬业,业务也很是熟络。除了惊讶地望了一眼穿着飞鱼服的陈逸之外,没有将任何精力放到验尸之外的事情上。
约莫一刻钟多点,结论就已经出来。
“禀知州大人”,老张说道:“死者右肘擦痕,右耳擦痕,右脑略有淤青。除此之外,体表无伤,谷道、口腔、鼻咽均为正常,浑身骨节未见断裂,头骨亦是完整。死因非溺非绞,银针探喉亦无中毒迹象。”
他上次吃了个亏,这次还特意检查了鼻腔,陈逸听了也是暗暗点头。
“那可因为头部受创而死?”郑梦祯赶忙问道。
老张解释道:“大人,淤青甚浅,或与尸斑混杂不可辨。即便是伤,也是轻微受创,恐难致死。”
“会不会是死后消散的?”
老张摇摇头:“人死之后,生机断绝,淤青肿块无法自然消散。换言之,那淤青死的时候多大,现在就是多大。”
这下结论基本上清楚了,黄韬是推倒了李福,李福也确实是摔到了头,但是因为倒地的时候右肘撑了一下,所以并不是什么重伤。
单以右脑的些许淤青,就断定黄韬斗殴伤人致死,证据还远远不够。
那黄韬此时也恢复了折扇公子的做派,刚才插到后背衣领中的扇子又被他抽了出来,在手心一拍一拍,好不潇洒。他甚至还面露讥笑之色,用挑衅的眼神看着陈逸,完全是一副已经找到救命稻草的模样。
这时郑梦祯又打起了和稀泥的主意,心道要不就这么算了,让黄韬赔对方点银子,此事便可一笔勾销,就像之前那青楼的莹儿姑娘命案一般。到时候苦主得钱,嫌犯得清白,岂不是皆大欢喜?
正要找陈逸说话,却见这少年锦衣卫已经出列,走到了李全身旁,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诶诶,可不能教唆原告,诬陷他人清白啊!”黄韬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手中的折扇抡圆了呼扇,气焰比刚才更加嚣张:“没有证据就是没有证据,青天老爷父母官在此,就该将我啊,无罪释放!”
然而陈逸并没有理会,只是在不住地对着李全劝说些什么。那李全面色相当犹豫,就算之前答应了对方,此时还有些想要反悔的模样。
“既然真相大白,父母官大人”,黄韬见陈逸不理不睬,只道对方已经黔驴技穷,便对着郑梦祯鞠了一躬说道:“按大明律,诬告反坐同罪。还望大人秉公执法啊。”
本来是意料之中的一句话,却让李全猛地一抖,怔怔地愣住了。
陈逸当即趁热打铁,劝出了最后一句:“此时你若是退了,便要身负伤人致死的罪名。若是进一步,却还能寻到令弟的真正死因。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
李全脸上神色变换,像是在做一个非常艰难的选择,最后看向陈逸自信的眼神,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好!”陈逸等的就是这一刻,当即便转身走向郑梦祯,拱手说道:“牧令大人,李福之死,虽经仵作验尸,却还是未能寻出真正死因。如今死者家兄同意,让我将尸体解剖,以查明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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