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坐而论道。
陈逸确实是“坐”而论道,因为他从头到尾都脚不沾地,一直缩在那把椅子上装逼,就是怕脚踩着了地面之后,被雷电产生的跨步电压伤害。
然而一番言语却被旁人认为,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得道之人的气度。
仙家看凡人如蝼蚁,谁会跟蝼蚁计较什么?
而且他的言辞相当客气,听起来并没有要清算报复的意图,也让道观之中的一干道士们松了口气。唯独只有对玉乾真人的称呼从“道长”改为了“道友”,这就是明明白白地在提醒对方:以后大家就是平起平坐的关系了。
“谢,谢谢真人宽宏大量!”老道士忙不迭地拱手道谢,随即才敢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然而跪的人可不止他一个。
那些被道观邀请上山的乡绅富商,他们的仆役家眷,已然跪了七八成,个个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像是把陈逸当成了三清祖师一般,面露虔诚,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地祈祷着什么。
只有少数的人自恃身份,或有官身,或有文名,才继续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此时雷声已基本停止,随着第一颗雨滴砸到地面,顷刻之间,便如瀑布一般的豪雨倾盆而下。
下起雨来就不便继续久留了,这风又吹了起来,到时候身上弄湿了还得感冒。陈逸便朝荆王拱了拱手:“千岁,还请殿内一行,以避风寒。”
“好,好,好!”荆王没想到自己还有跟“真君”交流的机会,忙不迭地点头。一个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老头儿,此时的表情,就跟那刚听到女神要请自己看电影的小年轻差不多。
“诸位还请速速避雨!”陈逸也朝广场内众人大声喊道:“风大雨大,透肌入骨,恐伤元气!”
仙人都说了要避雨,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没多久,这些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便已散去了大半。
半个时辰之前还人声喧嚣的殿前广场,此时只剩下了数人没有离开。其中便包括那白莲教的圣女和魏堃龙。
二人各撑开一把伞,朝着殿外缓步而行,但脸上的表情都差不多,充满了忧虑和不解。
终究还是圣女年轻沉不住气,借着哗啦啦的雨声掩盖,低声朝旁边之人说道:“魏堂主,这究竟是为何?”
魏堃龙哪里又知道为什么?只能回道:“许是……设了其他机关,才让他逃过一劫。”
“机关?你是说,那老道在之前便与圣教阳奉阴违,这次才刻意救了那锦衣卫的命?”
魏堃龙很想说就是这样,但那玉乾真人的举动……他们二人是从头到尾都看见了的,除非对方演技特别高超,否则一点儿也不像早就跟陈逸互通来往的样子。
见堂主沉默不语,圣女的脸上更显忧愁,有时甚至还带着一丝畏惧。
然而她走了几步,却突然站住,转身向后,双眸投过雨帘,望向那个雨中的大铁笼子。
“圣女殿下,怎么了?”
她没有回答,却想起了之前陈逸避雷之时的坐姿。
可以确定那人不是什么僧侣,之前也没有消息说他是个道士,为什么他一去笼中,便自然地摆了个莲花坐姿?
他左手虚抱的手势,为什么跟无生老母像中如此相似?但那右手上指,又是什么意思?
一个极其荒谬的想法在她脑中出现,荒谬得自己都想嘲笑自己。
但圣女终究还是没有言语,只是摇了摇头,便跟旁边的魏堃龙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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