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陈逸已经汗如雨下,鼻尖和下巴上的汗水一滴一滴地滴在苏玉娘的身上,唯有肾上腺素还在支持着他,进行着一轮又一轮的高强度机械劳动。
第十轮结束,从统计数据上看,苏玉娘的死亡率已经超过了八成。
这时剿匪工作已近尾声,另一艘战哨船见自己的友船在岸边停了半天不动,也扯帆划桨,慢慢地靠了过来。
现在是两艘船上的水营兵马,还有一个岸上的锦衣卫副千户,在看着陈逸的奇异举动。
马彬一时觉得有些尴尬,这要是闹成了锦衣卫百户所的丑闻,还不知道江防巡检司那些人要怎么编排咱们呢!
但陈逸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浑然进入了忘我的境界,神曲的旋律在脑海里面转了一遍又一遍,双臂也已经没有了知觉,身体只是在像机器人一样,执行着大脑发出的最高指令而已。
后面赶过来的那艘战哨船上,江防巡检觉得有些无聊,这丢人是丢的锦衣卫的人,便想招呼属下打道回府。毕竟今儿忙了一整天,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他转身走向船舱,却发现其他水兵弓手没有跟着自己一起过来。
“还看个什么劲儿?看戏没过瘾是吧?”
巡检虽然只是个从九品的芝麻绿豆官儿,差不多相当于陈逸前世一个镇的派出所所长,却也不是这些领徭役弓兵能忤逆的。他皱眉回身,想要呵斥一番,却发现那些水兵还在盯着邻船甲板上的动静,而且有几人还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什么毛病这是”,巡检扭头望去,却眉头一皱,似乎觉得那“尸体”……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但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陈逸瘦削的身影还在起起伏伏,双臂的力道从苏玉娘的身躯传到甲板上,将组成甲板的木板都压得嘎吱作响。伴着江水哗哗的声音,周围没有任何人在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苏玉娘还是一动不动,但是……
好像是错觉?她的面色是不是比刚才红润了些?
“这怎么可能?”巡检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揉了揉眼睛,再定睛望去,发现不仅是苍白的脸庞有了那么一丝丝的血色,甚至连发青发乌的嘴唇颜色都淡了不少。
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起死回生”从来都是戏文曲子里的故事,没有谁听说过,人真的死了还能活过来的,更不提亲眼所见了。大家伙又不是小孩子,还信那种东西?
然而奇迹似乎是真的正在发生,不仅面部看上去有了些血色,有些眼尖的水兵还能看见,那小姑娘的指甲上也多了一分红润。
陈逸又默默唱完了一轮最炫民族风,再次伸出手指,探向了苏玉娘那白皙的脖颈。
指尖的触感清晰了许多:轻微的搏动出现了。
但这还远远没有结束,患者不仅没有恢复神智,连肉眼可以观察到的自主呼吸都还微不可见,而且现在也没有血压计,来确认收缩压有没有达到安全线的60mmHg。
这个时候如果停下来的话,就跟在ICU里面拔下重症病人的氧气管没有什么区别,等于是在杀人。
再施术两轮,陈逸确认了颈总动脉搏动还在继续之后,用手指轻轻地碰了碰苏玉娘的睫毛。
上眼睑抽搐了一下,说明睫毛反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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