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份圣旨……听起来却是相当地不伦不类。
“恁唤作陈逸?才十五六岁?朕一开始听到那些传闻,是不信的。说何泥捏人脸,与生人无异,又说神目如电,连头骨都遮不住内里藏着的伤情,却被你一眼看了出来。后又听神明护佑、鬼怪之力,更是匪夷所思。但知州与荆王与朕呈文来信,却又说得有鼻子有眼,令朕不得不信。恁有何绝技,朕好奇得紧。朕拭目以待,勿要令朕失望。钦此!”
陈逸:“……”
这是什么鬼玩意儿?圣旨也可以这么口水的吗?
他不知道的是,这皇帝下旨,又不是著书立说,只要不是那种极为严肃的大事,口头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种事情从朱元璋、朱棣到雍正、乾隆都干过。
中间有位叫大西王的过路皇帝,甚至还发过“册皇后何必仪注,只要喒老子毬头硬,养得她快活,便是一块皇后矣!”这种圣旨呢。
这时马彬已然反应了过来:这就是一份中旨而已,大臣们根本就没有同意,甚至连知都不知道,只不过是皇帝写给陈逸的私信而已。
但“简在帝心”四个字,刚才这李公公还真的没有乱说。
见马彬一个劲儿地使眼色,陈逸这才惊醒过来,忙不迭地再次磕头谢恩,将第二份圣旨恭恭敬敬地接了过来。
“陈总旗年少有为啊”,这宣旨太监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将对方扶了起来:“能得万岁爷亲笔,这是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的福分?”
“可……”陈逸还是觉得奇怪,既然皇帝要写信,那写就是了啊,为什么要一前一后来两封?而且态度还截然相反?
“呵呵”,李公公朝马彬看了一眼,对方心领神会,马上将官厅之类的其他人等都赶了出去,最后关上大门窗户,见四下无人才说道:
“陛下年纪,与陈总旗算是相仿。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也就比陈总旗大了两三岁而已。这少年人心性,总是如此,见陈总旗此前那些绝伦技艺,自然颇有兴趣。”
皇帝对自己感兴趣,多半是一件好事,那为什么升个官而已,又这么抠抠搜搜的样子?
李公公猜到了对方的疑问,接着说道:“可是陈总旗之前干过的那些事情,毁人残躯已是惊世骇俗,即便是为抓获真凶,也难免遭人非议。后来更是听说那什么渡劫浴雷之说,陈总旗不是读书人,但也应知道,《论语·述而》有云……”
“子不语怪力乱神。”
这下陈逸终于明白过来,之前王爷送自己出来的时候,为什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妥的原因了。
神神怪怪的东西,本来就是被官场中人所唾弃的。
宦海沉浮之人,个个都是极致的实用主义者,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他们是唯物主义者也行。他们钻营、攻讦、拉拢、分化以求培养政治势力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把希望寄托在什么神仙的头上。
“至于为什么圣旨分了两封……”李公公继续解释:“万岁爷说了,若是陈总旗接第一封旨意的时候,脸色稍有不豫,甚至急言相辩,亦或是口吐怨怼之语。那这第二封……可就从来没有存在于这个世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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