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什么话?”冯开山一听就皱起了眉头:“吸两下脖子,人就死了?陈逸你若是查不出来便罢,要是胡乱推测,那问题可就大了!”
“吸两下脖子,人当然不会死”,不知什么原因,陈逸居然叹了口气,语气无比惋惜:“可若是吸到脖子上不该吸的地方,恰好死者又有侵入脉络之间的隐疾……那就只能算她命不好了。”
“隐疾?”老鸨第一个表示不服:“杏儿生前吃得下睡得着,酒量也不逊须眉!你空口白牙地说她有隐疾,可有证据拿出来?若是拿不出来,便是替张家的小公爷开脱罪责!”
“当然有”,陈逸伸出右手,摊开手掌,惊得众人连连后退三步。
那掌心正中,赫然是一截被从中剖开的颈动脉。
“这……这是?”英国公世子张元功声音有些发抖,但事关弟弟清白,还是强行问道。
“是这里”,陈逸头朝右边一歪,用左手食指点了点自己的颈侧位置:“颈动脉,或者叫……扶突穴。”
扶突之扶,扶持也;突,冲也。
这个穴位的名字的意思,是指大肠经经气在外热的扶助下上行天部,本穴物质为天鼎穴蒸发上行的水湿之气,性滞重,至本穴后无力上行于天,是在心的外散之热扶助下才得以上行。
翻译成二十一世纪的中文,可以不恰当地类比为:心热上行到头部的“中转站”。
“心热”是什么玩意儿,陈逸不懂,可“动脉血”三个字他是懂的。至于古人撰写医书的时候到底是怎么给心热二字下的定义,会不会跟动脉血有关系?这种事情并不重要。
因为这个位置最重要的人体组织,就是颈动脉。
或者准确一点说,是颈动脉窦。
杏儿姑娘的死因,便与颈动脉窦受到了异常刺激相关。
“这里面的东西是……”张元功探过头来,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灰黄色的粥样硬化斑块。
“此物名叫血栓”,陈逸解释道:“或称血瘀。所谓血瘀成团,经久不散。常常随鲜血血行,在人体之中四处游走。入脑,则致人疯癫失智;入肺,则致人胸痛气喘;入心……”
“则死。”
这也太玄乎了,指着这么一小点肥油似的东西,就说是杏儿的死因?不仅仅是老鸨,其他人也都全然不信。
只有张元德一听,就高兴得跳了起来:“你看,我就说这跟我没关系吧!”
这窝囊废一改前态,惹得陈逸都忍不住鄙夷地瞥了他两眼。
此时人群又开始了窃窃私语,冯开山更是径直走了过来,一脸狐疑的表情,朝着陈逸开口问道:“这如何能服众?你说血络之中有淤集堵塞,本官姑且信了。那她为什么早不死晚不死,偏偏等到有人跟她独处一室的时候才死?莫非这体中血瘀,也会看人下菜碟?”
“诸位还请稍安勿躁”,陈逸收起了那一节血管,回身过去小心地放在了杏儿的尸首旁边,然后又转回来,朝冯开山拱了拱手说道:“千户大人,我可没说杏儿是因血瘀入心才猝死的。”
“你!”冯开山愈发不满,这小子说话说一半,弄得人好不生气。
“我刚才说,血瘀入心,可致人死亡”,陈逸解释道:“但若是不入心,甚至只是停在原处不动,一样可以取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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