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斐握着手机,视线余光看着屏幕上的邮件,紧张又心动:
“我觉得他们的提议不错,虽然这次的合作金额从一百亿降到了七十亿,但这个企业是百年企业,我们留一线,往后合作的机会还很多,不急于这一次。”
温仰之听完之后,面不动色地赞同:“那就照你说的办。”
周斐受宠若惊,一时间自己都没办法反应过来。
他虽然是和平常一样的态度在说话,可这句话非同小可。
她实际上并没有处置这种级别事务的权力,他却直接说按她的想法做。
她的想法。
温仰之坐在屏风旁边,外面的彩色灯火都透过镂空流云屏风照进来,在他眼底流光溢彩摄人心魄,他定睛看着她,提醒一句:
“这个宴会上有陈氏置业的董事夫人出现。”
周斐是聪明人,马上明白:“我等会儿主动结交陈太太。”
她试探:“您是决定了不和立城置业合作,选择陈氏置业吗?”
温仰之将手中的浅口白瓷茶杯轻轻搁下,不直接回答,但叮嘱她后续:“温氏晚宴的时候,也尽量和陈氏置业的高管多交谈。”
周斐眼底的爱意差点就要藏匿不住流溢出来,只能尽力忍耐,和他淡漠的视线迎合,都甘之若饴:“好。”
虽然早就知道温氏晚宴也会是她当温仰之的女伴,但想到他好几次都要带着她,几乎是默认的陪他出席的人。
一般长期陪着出席每一场活动的女伴,都是自己的太太。
这一次已经有很多人猜测她和温仰之的关系。
因为温仰之从前从来就没有女伴。
而宾客游走的露天花园里,江鉴清一出来就看见了云欲晚。
再定睛看才发现,她旁边的人甚至还是自己弟弟。
应聿都知道去打个招呼,他要是不去就说不过去了。
但江鉴清刚走到云欲晚面前,却一眼就看见了她手上戴着的枫叶戒指。
江鉴清恍然大悟。
温仰之这家伙,他妹妹喜欢就送给了他妹妹。
难怪强买强卖。
江鉴清拿着香槟杯,眼神看着她的戒指,称赞道:“这戒指适合你,难怪仰之要从我手里截下来。”
云欲晚有点懵:“什么截下来?”
江应聿的脚步都停了下来。
江鉴清朗声笑道:“这是一对古董戒指,从英国皇室拍卖里拍出来的,我托仰之去拍卖行拿,不过看来在你手上,比让我收藏更————”
江应聿突然开口打断他:“哥,我和Millie想喝whisky,你能帮我们拿一瓶吗?”
虽然有点意外弟弟会打断自己说话,但江鉴清还是笑:“好,要哪种威士忌?”
江应聿不动声色走到云欲晚身前,挡住了眼神失落的她:“格兰菲迪12年。”
“哥哥去找找。”江鉴清没多想,还微微侧身去看江应聿身后的云欲晚,友好道,“你等我一下。”
云欲晚微微握着拳,遮挡自己的戒指。
甚至都不等江鉴清离开,云欲晚掉头往人少的方向走,江应聿连忙跟上来。
云欲晚一直往人少的角落走,到桂花树下的藤椅上坐着。
知道江应聿跟过来了,她觉得有点难堪。
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佯装轻松娇嗔:“原来不是特地定制的啊,他也没说过,是我误会了。”
她抬头,强颜欢笑地看着他。
其实在日光下看她的时候,会觉得她长相很柔和。
但夜色下,却能看见她不算特别高的鼻梁线条很凌厉,一条直线划出去,不争不抢但斩断清辉很利落,下巴也是收敛得窄而凝炼,配合清淡出尘的气质,有种兰上露珠冷冽平静的感觉。
此刻她这样笑着看他,有种她并不在意且淡然的感觉。
就像是希望别人关心自己,却落空无数次后,已经习以为常。
所以戒指不是为她定制的,没有关系,她知道自己没有那么被深刻地爱着。
江应聿站在她面前,对她的印象,和曾经去过她别墅吃饭时的一模一样。
她院子里种一棵蓑衣枫,种得相当好,甚至有点无微不至,篱笆漂亮得离谱,把树当成人一样照顾,当时他虽然没有见到她,却问过她的管家,这棵树很重要吗?
她的管家说,这棵树是Millie千里迢迢从国内带过来的,好像是很重要的人送的,施肥搭篱笆打针都是Millie亲自做的。
所以,看到那张照片,他才会注意到她把那棵蓑衣枫也移去了比利时。
他曾经好奇,是什么人,对她这么重要。
他的视线落在她戒指的枫叶上。
现在他知道了。
别人对她好一点点,她都会一直记得,她是个很珍惜幸福的人。
她以为戒指是专门为了她定制,他看得出她向他介绍戒指的时候有多开心。
江应聿竟然隐隐遗憾。
为什么偏偏不能真的是为她定制的?
如果换成他,一定自己设计打造,亲手戴在她手上。
那个人得到她这样的珍视,却没有真的用心。
云欲晚转着手上的戒环:“我想着枫叶戒指很有心,没想到这么巧。”
当时,她从温仰之兜里拿出来,他没有提什么,只是看着她的手,不浓不淡说了一句刚刚好。
她以为他是在感叹尺寸对了。
原来他是意外,不是给她的戒指,她居然这么巧合地戴得刚刚好。
在人声寂静处,只剩下中式庭院的细溪涓涓声,她有一种坚韧的破碎感,也如水般柔弱纯净,却有永远无法被斩断的倔强。
江应聿的衣摆被水流带起的微风撩动。
他坐下来,在她旁边的藤椅上看着她:
“也许是弄巧成拙,他也发现这枚戒指很适合你,所以就顺势送给你了,说不定你的误会还给了他惊喜。”
她笑了一声,声音发轻,一贯擅长说服自己正在被爱的人,自己都有点不能说服自己了:
“会是惊喜吗?”
哥哥估计当时觉得她有点滑稽吧。
是他口袋里的,她就以为是给她的,实际上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
她又有点自作多情了。
他只是叫她去拿烟而已。
远处有人在开大桶的木桶啤酒,江应聿不想让她一个人待着难过,温声道:
“忘记告诉你,这次有比利时过来的鲜花啤酒,你在比利时住过,肯定喝得习惯。”
她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一下,顺着他的话:“比利时的鲜花啤酒?”
他站起来,向她伸手,修长有力的手掌递到她面前:“不要和我一起去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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